小鱼葬在了梅州,姥姥的墓碑旁,小冰觉得,姥姥肯定会像当初抚养她一样,把小鱼照顾得很好。
一个月后,柯晏带着小冰回到了云海。
小冰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仍需要静养,加上小鱼的离去,使得小冰的精神受了些刺激,情绪十分不稳,柯晏推迟了下部电影的档期,专心在家照顾小冰。
不过,柯晏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除了自学厨艺,他还利用闲暇时间,退居幕后做起了制作人,参与制作了一档深度访谈节目,受访嘉宾都是普通人,节目话题涉及医疗、就业、教育、留守儿童、空巢老人,还有抑郁症、同性恋、校园霸凌等一系列敏感话题。
他只希望让自己的大脑变得忙碌起来,忙得根本没时间胡思乱想。
大部分时间都是柯晏远程遥控,偶尔需要面对面开会,柯晏都会把小冰带在身边。
小冰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其实,小冰也在很努力地调整自己,她不想成为柯晏的负担,她知道失去小鱼,柯晏也很难过,她不想让柯晏在遍体鳞伤的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有好几次,她走在马路上,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差点被车撞到,还有几次,走在嘈杂的人群中时,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仿佛走入一片虚空,心理医生说是创伤后遗症。
除此之外,“孕妇效应”在小冰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她心里总想着孩子,所以出门总能看到孩子,满世界都是孩子。
小区里、花园里、超市前……到处都是推着婴儿车的人;烧饼铺的老板在前面卖烧饼,她的孩子就自己蹲在后面玩;年迈的老人领着蹒跚学步的孙女,悠闲地在广场跳舞;摆地摊的小贩身旁,也总是跟着一个爱流鼻涕、跑来跑去的孩子……
满世界都是孩子,孩子对别人来说,好像不用费力气,顺其自然就能拥有,可为什么她差点把命搭上,还是没能留住?
每每在街上看见孩子,小冰都会黯然神伤,无法扼制地思念小鱼。
每次看见虐童新闻,小冰就更疑惑了,那些不配为人父母的人,都有了孩子,为什么她却没有?有些人只管生不管养,生下孩子来就抛弃了,为什么这种不负责任的人都做了父母,而她却不能?
不仅如此,因为创伤后遗症,小冰的记忆力也受到影响。
有一次,柯晏连续好几天高烧不退,她不忍心让柯晏带病给她烧饭,主动要求下厨做晚饭。
等她兴高采烈地叫柯晏起来吃饭时,这才发现,高压锅里加了米和水,却忘了按电源开关,一个小时之后打开锅盖,仍旧米是米、水是水。
而她炒的菜,又错把盐当成了糖……她尝了一口,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柯晏却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迷糊。”
柯晏从未对她表露过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那天晚饭,最终仍是柯晏亲自下厨完成,由于咳嗽得厉害,柯晏只好戴着口罩,硬撑着做了两道家常菜和一份鲜菇红枣汤。
柯晏没有胃口,但怕小冰一个人吃饭太闷,还是陪着她吃完了晚饭,饭后洗碗,依旧是柯晏,小冰之前洗过两次碗,两次都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小冰站在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柯晏在洗碗池前疲惫而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冰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柯晏,柯晏微微一怔,无声地笑了。
小冰把头靠在柯晏的背上,内疚道,“我们请个保姆吧,这样你就能轻松一点,我现在……很麻烦。”
柯晏知道,小冰是在为了他妥协,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见生人。
“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好不容易过二人世界,我可不希望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