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瑗拼命搭讪,杨浅却不冷不热,不过从此以后,杨浅倒是天天去“邂逅”的花园,只是倾听,很少说话,偶尔说几句也是有气无力,好像稍微多说几句就会耗尽体内积攒的元气,常瑗渐渐地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主动搭讪了这么久,连个手都没拉过,杨浅总是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接触没多久,常瑗便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杨浅在家庭中地位颇高,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家子人捧在手心里,连他那位黑白通吃的黑社会老爸,一见他都成了和蔼可亲的弥勒佛。当然除了杨浅,所有人都知道常瑗“来路不明”。
被医生判了一个月死缓的杨浅,平安度过了两个月,虽然中间病危过一次,但是又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大家都把奇迹的发生归功于常瑗,常瑗受宠若惊,杨沉似乎是为了鼓励她再接再厉,把一百五十万的报酬翻倍,成了三百万,“他每多活一个月,我就给你加一百五十万。”
常瑗开始有压力了,因为她真的没做什么,就是每天陪着杨浅聊聊天、说说话,有时常瑗想帮他倒杯水,他都不同意,“你只管坐着,什么都不用管。”然后便扭头对着哥哥杨沉,冷冷地要求道,“哥,我渴了,要喝水。”杨沉在常瑗面前气焰嚣张,但在杨浅面前,从来都是唯命是从。
杨浅不能出院,活动范围有限,常瑗觉得这份钱拿得有点容易,每天喝喝茶聊聊天就把钱挣了,对她而言,最大的困难还是说谎,有次杨浅询问她的病情,她当时就懵了,把杨沉交待给她的都忘光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把扯掉自己的假发,露出光溜溜的头皮,忧伤地道,“癌症。”
常瑗早已习惯戴假发,所以一直留着光头,加上毒品的作用,日渐消瘦,面无人色,眼眶发黑,神色憔悴,甚至有时身体会不自觉的发抖,倒真像个癌症病人。
杨浅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然后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光头,嘴唇是冰冷的,常瑗却觉得头皮有种灼烧感,立即傻掉了,然后还来不及多想,杨浅已经没了力气,站立不稳,身子开始往下滑,常瑗竟然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让他倚在自己的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两人相拥着伫立良久,常瑗就那么默然地承受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常瑗的身高只到杨浅的肩膀,杨浅虽然很高,可是体重很轻很轻,仿佛所有的骨头和血肉都被风干过,常瑗心里一阵酸楚,她的脸悄悄埋在他的怀里,竟偷偷落了几滴泪......从来没有人,如此温柔地吻过她。
常瑗从未见识过杨浅犯病或者狼狈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只有那次近距离的拥抱,她嗅到了他胸前很浓的消毒水味。
然而,两人并没有顺理成章地确定恋爱关系,第二天见面,杨浅又恢复了素日的冷漠,常瑗的心里却开始动摇,这真的只是一笔明码标价的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