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虞孟清学校的老师,忙不迭接起来:“喂,您那边已经下课了吗?”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按理说补课还没结束。
老师惊讶又无奈:“虞孟清的家长吧?我们早放学了,她一直躲在学校里自行车棚后面,这天都黑了,你放心让孩子自己回去吗?”
虞安:“……不是说,晚上有补……”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夺走了。
“您好,家里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就来接她。”
奚清楷听着电话,温和道:“嗯,知道了,谢谢。”
虞安等他挂了电话,拿回自己的手机放在兜里,才礼貌地微笑问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其实她又气又疑惑,不知道这是哪一出,但到底该从哪问起?!
奚清楷双手插在工装裤的口袋里,率先转身离开:“七点四十了,先去接你妹妹吧,路上说。”
虞安气得站在原地半天,还没有半分钟奚清楷已经快离开她视线了。
“靠,你他妈要解释你也慢点吧!”
虞安跺了跺脚,拔腿追了上去,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奚清楷立马听话的放慢了步子,带着歉意无辜地对上了她的眼:“对不起。”
虞安头疼地扶了扶额:“你,能不能转过去说话,不要看我。”
在去学校的路上,奚清楷把事情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出院后他在打工时遇到了来买烤串的虞孟清,她经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做作业,对着同一页很久,才能写一个解字。所以他就帮她辅导过几次,相关章节的内容也顺便给她讲了,虞孟清后来想请他一直给自己补,周末也能去家里的那种。
“她给了我四百多,”奚清楷把钱递给她,“我知道这是你给她的,但我不知道你不知情。”
虞安说:“那你粘上我要来家里吃饭是因为什么?”
奚清楷一直认认真真看着她白皙清秀的侧脸,感觉到了她面无表情传递的怒火。
“我在医院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在打工的时候,厨房外面有一面优秀员工墙,贴着你的照片。我想,”奚清楷挪到了更靠窗边的最里边,和虞安之间相隔的间隙更大了一些,但他话里淡淡的苦涩与无奈却一点不落的进了她耳朵。
“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也好。”
奚清楷迷茫地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和街道,游离在大街上那些失意落魄,凶狠又无家可归的人,他这些天和他们抢长椅,但根本抢不过,只能随便找家棋牌室,睡在外面的过道里。
去哪都好。至少不是这样,不停地漂泊,天地之大,他却像被缚在茧里,既弄不清自己是谁,也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虞安是他转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小姑娘跟她说,她姐姐嘴硬心软,他们家里正好有个杂物间没收出来,因为虞安一直都懒得收拾,他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他们家,但是要从补课慢慢开始熟悉了才行。
虞安想了一路,在虞孟清学校门口下车前,她扭头对奚清楷说:“晚饭没吃的话,去我家下碗面,帮我妹看看英语。主要看看你饭量大不大,太大就早滚。”
奚清楷笑了笑:“好。”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虞安跳下车,双手放在衣兜里,这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奚清楷顿了两秒,眼神清凌,干脆地回答:“顾凯。我叫顾凯。”
她收了收心思,一抬眼,无意撞上奚清楷回眸的看过来的一眼。那一眼本没有存着让人发现的心思,因此没有掺半点水分,冷然狠辣,月色光华下清晰得要命。虞安被盯得心脏猛地一跳,忍不住屏息,止不住地朝后连退两步。
那双眼睛生得细长好看,内双形成优雅的弧度,原来是多情含笑的表,寡淡薄情的里。
奚清楷知道她跟在身后,但以为她已经转身离开,心绪来不及收起,被窥了个分明。
他没有半分被发现的尴尬,只是眼神敛了一瞬后,再抬起来已经平静不少:“怎么出来了?”
“啊?噢,” 虞安几乎有错觉,刚刚那是她看错了吗?但还是照常答道:“你外套忘拿了。”
奚清楷:“嗯,”他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
虞安顺着他眼神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尴尬地挠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四层破烂小楼:“在家里,我就顾着拿我自己的了,忘了。”
奚清楷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半晌,他忽然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虞安眼见他越走越近,人直往后退,几乎要退到身后的灌木丛里,当然,脸上还是得摆摆正表情的。
大义凛然?临……临死不屈?
男人身上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短袖,在已经渐凉下来的秋天显然是不合适的,遑论那看颜色就知道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旧货色,身|下是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深色长裤,他白天在罗记工作,想也知道跟她当时一样,分身乏术的工作,那衣服裤子上免不了沾油点,但这一切都没能折损他的气势风度,奚清楷站定的时候,双手插在裤兜里弯下腰与她对视,斯斯文文地一笑,笑得她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你跟警官打探我的事?”
虞安心下一个粗口远程寄送给吕警官,忍不住道:“什么打,打探,我就是正常问……”
她口气很硬,双颊却是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点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