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心瞳孔一缩,她当然认得那东西,那是西洋传过来的玻璃酒子,里面还放着些从伯父家堂兄那里搜刮来的美酒。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就被送去了南安,南安的府里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大小姐白明心能看到地方都不能出现酒这种东西,连酒味都不能让大小姐闻到,如今猛一见到,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勾起了她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侍书和听琴都脸色大变,都忙喊道:“快扔出去,以后琉璃院一律不准出现酒这种东西。”
那小丫头正要行动,却被白明心拦住了,“算了算了,到底也是哥哥送我的东西,你们去库房里随便找个柜子,把它锁起来就是了,你们也都散了吧,不过是个酒子,没什么可看的,都忙你们自己的去。”说罢就回了屋子里。
白明心本来打算去睡觉的,下午睡得多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下了床去番了本书出来慢慢翻看,却因为一连出了这些子事,心烦意乱的紧,根本看不进去。一抬头看见听琴和侍书直直的立在自己眼前,随口问了句外头人是否散了,听琴点了点头。白明心又嫌两人杵在自己眼前碍事,赶两人下去休息。
听琴和侍书无奈的对视一眼,便退下去了,侍书临走前不放心的对白明心说,“晚上奴婢和听琴会轮流守在外间,小姐若有什么事,喊一声我们就进来了。”
白明心胡乱的挥了挥手,把她们赶下去休息了。屋子里静了声,白明心感觉自己的心里也静了许多,便认真看起书来,直到夜极深,听琴催了她好几遍,她才放下书去睡了觉。
一夜无梦自不必说。
小姐,小姐,该起了,听琴轻晃熟睡中的白明心。
听琴出声喊她的时候,白明心就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打算闷着头继续睡。
看着毫无动静的自家小姐,听琴还以为她睡的沉,就稍稍加大了摇晃的力度。
白明心无奈的睁开眼,听琴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白明心不但把头缩进了被子里,还握住了被角,听琴试着拽了拽,发现根本就拽不动。
侍书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时候,听琴正在努力的和被子作着斗争,无奈白明心把被角拽的极紧,听琴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床上呈球形的被子,愣是没办法。转头看到侍书进来了,双眼爆发出亮光,就像是看着了大救星一般。
看着听琴可怜又委屈的目光,再看看那坨不成型的被子,侍书也觉得头疼,“小姐,你也该起了。”
那团被子依旧一动不动,过了一会,白明心才哼哼唧唧的出了声,“听琴,什么时辰了?”
“再一会就卯时了,本来这个点不该来打搅小姐睡觉的,只是昨晚上老夫人遣人来了琉璃院,让您这个点过去。奴婢和侍书商量着,想着万一老夫人有什么事要找您,耽搁了可不好,还是早早起来吧。”,看着白明心终于有了要起床的迹象,听琴一边把帘子搭起来,一边仍旧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说着话。
“小姐快起来梳洗罢,再懒一会儿恐怕就没时间吃早饭了。”侍书也高声说到。
白明心一把把被子掀开,苦着脸看着听琴和侍书。好气哦,在南安的时候,自己吃饭都是下人端到房间里来的,也没有人来催自己什么,如今回了家,还要一大早的起来,眼巴巴的去自己亲祖母那里讨罪受。
“我的祖宗哎,您就快起吧。”,看着坐在床上发愣的小姐,侍书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声。
白明心做投降状,认命起床,坐在梳妆台前直打哈欠,任由听琴侍书两人在她头上脸上动作。
听琴把白明心的一部分头发拢到头顶,熟练的绾了个丫髻,侍书拿出一件粉色的缎底绣花百褶裙让白明心换上,这才开恩似的放白明心去偏厅吃了早饭。
吃完了饭,几个人说了会闲话,侍书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银鼠皮的斗篷给白明心披上,又把暖手炉弄的热热的,递到白明心手,觉得一切都妥当了,才跟着白明心往寿安院那边走去。
刚一走出了屋子,白明心就轻”咦”了一声,原来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院子里已经围了好些人。白明心吃饭的时候,侍书和听琴都在收拾屋子,因为白明心的屋子晚上不生炉火,所以门窗皆关的严实,几个人对此都毫无所察。
这个时辰,天色还是有些暗,借着屋里的灯光,白明心她们能看到雪花一片一片的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像是带着光一般。
听琴从来没有见过雪,一时间惊奇异常,居然跑到了院子正中央,仰着头转起圈来,满屋子的丫鬟下人,也不看雪了,都看着听琴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