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老爷子已将那烟杆擦了又擦,却没有急着抹去嘴角的血迹,仿佛这杆旱烟才是他的本命。
等到烟杆重新恢复了古玉色泽,这才缓缓开口道:“不打紧,不打紧,只是没想到阴山老祖的实力如此强横,先是让老朽不知不觉着了这阴山无影阵的道儿,后又让自行运转的阵眼灭了老朽一个身外化身,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暴露了阵眼的位置,省了些麻烦。”
金不换大步上前,恭敬一礼道:“此次若没有朱老出手,恐怕我们这些后辈都要交代在这了。”
“呵呵呵……”
朱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缓缓转过身对着陈灵道:“老朽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之后就全要依仗这位陈大学士了。”
这个剽窃而来的异域大学士光环很是让陈灵嘚瑟的几天,可今天听到朱老也这么叫自己,这脸子是明显一热,不禁搓了搓手,搔了搔后颈肉,道:“老爷子有话直说,这大学士不敢当,不敢当。”
“小友谦虚了。”
说着,朱老爷子将旱烟的烟嘴重新送入口中“吧嗒”了一口,好一阵儿,才从古玉扳指中摸出一方形似罗盘的物什。
这个罗盘看起来已经上了些年头,其木制的底盘已经有了几处明显的裂口,朱色底盘表面最外围绕着一圈八卦卦象,最中央顶着一颗黑得发亮的珠子。
朱老爷子将一根手指抵住其中一支卦位,道:“此方八卦五行盘会在接下来指引小友到达阵眼,还请小友进入阵眼中心之后,尽早关闭阵眼,让殿外的遮天禁制失效,顺便让我等脱离此地。”
陈灵一愕,他显然还没弄清朱老为什么有此一说,刚想开口询问就被上官惊鸿截口道:“朱老,这方灵器看起来是以损耗真气引动此处五行之气引路,而您做的事,是为大家谋出路,所以这其中的真气损耗万不能由您一人承担!”
说着,他将手指抵住了另一方卦位,将真气输入到这个乾字当中,原本黯淡无光一如朽木的八卦符号,先后亮起了乾,和坎字,加上之前朱老输入了离和坤字,这罗盘已有半数的卦位亮起,那模样就像一颗通体湛蓝的古玉!
金不换见着也是大步上前,分先后点亮震兑二卦,留下的两卦显然是给陈平生的,他就算不想捐献真气,但此时此刻,只能乖乖就范,只是当他将最后两卦点亮后,这才惊讶的发觉,罗盘竟一下子吞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真气,这损耗之巨已超过先前两场硬战的总和。
而现在,八卦五行盘得到了充盈的真气,早已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木盘上的八卦湛蓝如玉,尤为显然,在黑暗中看不见底盘,犹如八卦凭空悬浮在掌中,而中央那顶黑珠子倒是没多大变化,唯一不同是,漆黑的珠身上赫然多了一撇月牙儿似的蓝光。
陈灵接过五行八卦盘,迟疑道:“敢问朱老爷子,难道这之后你们不跟着我去了?”
“我等倒不是不想去,而是过不去。”
朱老“吧嗒”着旱烟,良久才补充道:“这条甬道看起来是条过道,但实则是由精密的禁制形成,要去往阵眼就必须通过层层禁制的阻隔。以往这些禁制恐怕是天衣无缝,铁板一块,任谁都无法侵入,但经过岁月侵蚀,有些地方已出现了细微的漏洞。
这些漏洞好比渔网的网眼,我们这些大鱼过不去,即便勉强钻过,必定触碰阵法的重重防御,方才的无影阵恐怕也仅仅是其中的一环,而身为小鱼的你们却能偷偷钻过去,在不触发禁制反击的情况下到达阵眼。
当然,老朽知道小友身怀异术能强行进入禁制去往阵眼中心,让小友一人前去恐怕也是最隐蔽的方案。然而老朽方才的身外化身未能进入阵眼,不能肯定里间儿无有危险,所以除了老朽四人外,其余人等依旧跟着小友前去阵眼中心,而若是按照先前的方法让小友抱着诸位一个个通过,一来这样损耗时间也容易被阵眼察觉,二来想必小友每次穿行而过都要损耗一定的真气,如此一来,倒不如依托这方古盘,寻到禁制的薄弱环节,进行偷偷地渗入为宜。”
朱老爷子完全是在为陈灵考虑,他并不知道陈灵这坏坯子根本不需要耗费真气来做什么,仅仅是凭着这具兵人的身体做着无本的买卖。
这也是陈灵最大的秘密,金不换恐怕也能猜着一些,但他并没有选择道破此事,他野心极大,信心极强,也肯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一定在仙阙外遮天禁制的后面!
至于阵眼里头如果真有些值钱的法宝灵器,就索性大方点送给陈灵当见面礼好了,更何况自己的义弟钱无用也跟着去呢。
陈灵知道金不换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亦且这样一来,少去了朱敕,上官惊鸿,金不换,陈平生这四位六重千岁境的高手,他就更有把握单独找机会逮住慕轻寒,逼问苏小妹的下落!
而让他微微惊讶的是,这四人居然也没有阻止剩下来的十几位散修跟着自己去。
难道弱肉强食在这里无效?
陈灵细细一想,从头到尾,金不换等人就没阻止过散修们跟着,其中固然有一部分让他们充当炮灰的想法,但更多的应是囿于秩序。
谁的秩序?自然是白玉京那座中央孤高皇宫群的秩序,只是天高皇帝远,除非是有眼线在这里。
陈灵望了朱老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明悟。
当然,让这些散修远远跟着,似乎也是各大势力最大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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