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第一次被人压着走路,那感觉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更何况压着她走路的还是个大男人。
她原以为搀扶着花流云走路,不过是搀扶着他的手臂稍稍帮衬一把,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那厮已经伸出他的长臂揽在了她的肩头,继而将身躯的重量一点一点地往她的小身板上压。
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闲诗一时间呼吸都变得很是困难,若非顾及到他腿脚受伤,她真想将这座沉重的大山一把推开,还自己呼吸顺畅、一身轻松。
两人以这种女搀男的姿态出了包间的时候,周泰立即迎了上来,见到自家少爷这羸弱的一幕,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不知道少奶奶究竟对他家少爷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原先生龙活虎的少爷变成此刻这副虚弱的模样?
不等周泰出声疑问,花流云一记眼刀子飞了过去,威胁他乖乖闭嘴。
心领神会的周泰立刻闭上了嘴巴,眨了眨眼睛,一副顺从胆小的模样,可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在女人面前装弱,还要欺压女人,少爷怎么做到能不脸红的?
也许,少爷的脸皮比寻常人要厚实得多吧。
闲诗见到周泰的感觉跟花流云完全不同,宛如看到了帮衬的救星,对花流云建议道,“你太重了,让周泰一起搀扶好吗?”
否则,一不小心两人都摔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花流云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泰,道,“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被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搀扶,看起来像什么样?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有你就足够了。”
周泰闻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闲诗不禁为周泰以及自己打抱不平道,“我也矮小瘦弱,又是个女子,你就不怕别人非但笑掉大牙,连牙床也笑塌了?”
花流云唇角大扬,道,“那可不一样,你既是我的女人,又是我的艳福,别人见了只有嫉恨的份,哪里还真心笑得出来?”
男人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听得闲诗既好气又好笑,周泰呢,有一种恨不能自己是个女人的错觉。
其实承欢河距离江湖楼只隔着一条街肆,两人走过去并不算远,但若是以这种女搀男的姿态走过去,却显得路漫漫而修远兮了。
闲诗无奈地咬了咬唇,道,“我毕竟力量有限,若是没有周泰帮忙,恐怕我们还未走到承欢河,不是已经天亮,就是已经累得再也没有夜游的兴致了。”
“放心吧,”花流云使眼色逼得周泰跟在二人后头,才在闲诗耳边轻声道,“为夫虽然伤了腿脚,但毕竟是有武艺在身,身姿再重,也不敢全部压到娘子身上,若非得狠狠地压,也不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听花流云这么一说,闲诗突然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确实不算太重,大概是被一个男人用手臂与身姿束缚着,浑身不自在的缘故。
但他后半句话,闲诗咀嚼了半天也没明白,便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狠狠地压我?”
闲诗的声音轻轻地,柔柔地,像是一根羽毛挠在他人的身上,花流云笑得差点靠不住她温软的小身子,也很是庆幸她这声音够轻,没给周泰听见。
同时,他又觉得周泰跟在后面是个累赘,但又不能弃掉,否则,按照他的脾性,这种时候肯定会紧追着问一声,“娘子能不能再问一遍?”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竟然将他調戏她的话当成了正经话,让他如何回答才好?
想象着将来那旖旎的场景,花流云浑身泛起一阵躁:热,不禁干咳了几声才佯装正经地回答道,“娘子可别误会了,为夫那不是要欺负你的意思,而是爱怜你的意思。”
他明明说要狠狠地压她,这难道还不算欺压算爱怜?
闲诗撇了撇嘴,以沉默表示她的不以为然。
花流云想了想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这个问题,待将来娘子身临其境,便会豁然开朗了。”
闲诗虽然越发好奇,但因为相信他不会真的欺压她,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况且,男人的身子一大半地依靠着她,让她也没有闲暇与精力去深思。
两人紧紧倚靠着出了江湖楼,幸亏已经夜色阑珊,人烟稀少,否则,招来的关注根本令他们无法前行。
夜色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两张引人注目的脸庞,无论是出行的闲人,还是匆匆归家的百姓,只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夫妻,最多感叹一下这夫妻的艰难或者情深。
闲诗倒是不怕被别人观瞻或者认出,如今她已经嫁给花流云多日,也决意对他付出真心,与他一起抛头露面光明正大,没什么可扭捏,她只是讨厌两人以这种比蚂蚁还要缓慢的步伐前行。
她其实想提议让人来背着花流云过去,或者直接坐着轿子过去,但转念一想,或许花流云根本就是故意要以她搀扶着的方式过去,或将此当成一种夫妻恩爱的方式。
而且,除了动作缓慢、步伐艰难一些之外,花流云压下来的身姿并没有让她觉得力气耗尽,外观看起来是完全依靠着她,而实际上,绝大多数力量都是他独自承担了去。
“娘子,累吗?”花流云貌似关切地问。
闲诗白他一眼,“我说累你就会健步如飞?”
花流云灿然笑道,“我可以假装。”
算了吧,闲诗不是不相信他逞强不了,而若是招致他腿伤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
“娘子,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这段路变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