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儿点了点头,又问:“这个马车这么大,真的能走进山里吗?”
“回刘小姐的话,出了北门还要走几里路才到野山一隅,适时马车就停靠在山脚下,却是进不了山的,只等公子们打猎完毕,带着猎物一起下山才能再用。”
“哦……”不等刘娟儿多想,那家丁上前一步放下了侧帘,将虎子和刘娟儿两人蒙进车厢中,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又开始急速前行。
刘娟儿这一下完全看不到外边风光,有心撩起侧帘偷窥,却被虎子拦了下来“车速这么快,你把身子往里面凑一点,别往外瞧了,看摔着你!”
刘娟儿无法,只好挪到座椅中间位置坐好,无聊地晃着两只小脚。
她其实是真想看看某个策马的英姿,但想想呆会儿总要下车的,自己和虎子哥又都不会骑马,少不得要找个会骑马的人带进山去,恩……到时候是白哥哥好呢,还是卞斗哥哥好呢,或者铁捕头最合适?
不等她在心中天人交战,只听车夫“喁”了一声,马车徐徐而止。
到了?!刘娟儿见虎子已经挑开侧帘跳了出去,忙跟在他身后往外跳,这一跳却正好落入一个香喷喷的怀抱里,刘娟儿抬起小脸,一脸怒色地瞪着笑眯眯的花狐狸公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向、哥、哥,我会走路,不用你抱!”
向文轩嘻嘻一笑,抱着刘娟儿就上了身后的黑色骏马,也不顾她连踢带踹地挣扎,一把将她按在马鞍上坐稳,笑眯眯地说:“小娟儿妹妹,今儿就由我带你进山,你可要坐稳了,这匹马儿的性子可暴躁,不当心可能将你给颠下去!”
“你……”刘娟儿恶狠狠地扭过头,正要开口,却发觉自己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呀”地尖叫了一声,忙双手紧紧拽住向文轩的衣襟。
向文轩一路大笑,甩着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带着刘娟儿一眨眼就跑进了山道里。他身后的五六匹马紧紧相随,其中又数一脸淡然的白奉先和目无表情的卞斗跑在最前面,带着虎子上马的铁捕头紧随其后,李二公子又是一个人落了单,孤零零地跑在最后。又有三个向家家丁赶着猎犬跟了上去,四只猎犬一路狂奔,速度不输马匹,唯有最后一条瘦小的猎犬恹恹地跑不动路,是由一个家丁抱着跟上前去的。
嘚嘚马蹄声中,刘娟儿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向后倒退,耳边风声呼啸,几乎不曾吹散了她的发髻和头巾。她这是第一次被人带着骑马,感觉真是……恩……苦不堪言!这马长的雄壮,她两只腿跨坐在宽宽的马背上,没多久就觉得酸麻,这山路并不平坦,马儿一路跑过乱风岗子,颠得她肚子里直泛酸水,仿佛心肝脾肺肾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乱风岗子其实只是一座大土堆,听说是野山上的沙石滑落到山脚下形成的!等绕过乱风岗子,就能见到铁捕头的老家村落了,穿过村落的一边就是野山的最低一层林子,那里面没准就有麋鹿!”
向文轩俯在刘娟儿背后高声解释,刘娟儿胡乱点了点头,白着一张小脸,腹中翻江倒海。
等向文轩率先绕过乱风岗子,一片小小的山村便出现在刘娟儿眼前。
只见面前的空地里四面是树林,其中错落散布着几十个矮小木屋,大部分木屋外面用树枝和黄泥糊着篱笆墙,圈出小小一片院子。这写山民的住所左一道,右一道的,分布毫无规律,此时已近晌午,有的篱笆墙里正飘出袅袅的炊烟。
向文轩勒停了马,自己先跳下地,然后伸手将刘娟儿慢慢扶了下来。
铁捕头带着虎子疾步而至,见刘娟儿脸色十分难看,想来是要吐了,虎子便瞪了向文轩一眼,扶着刘娟儿去旁边草丛中背着人吐了个痛快。
向文轩讪讪一笑,对铁捕头问:“上次进山猎捕野猪也曾在这个村落歇息过,却不知铁捕头家在何处?”
铁捕头正要接话,却见身后人声嘈杂,一个年逾五十的中年汉子带着一帮手持长棍爬犁的山民远远地朝这边又叫又嚷。
铁捕头疑惑地绷直了嘴角,朝那个中年汉子招手问道:“余叔!这是怎地了?”
“老虎下山进村了!”那个中年汉子一边朝这边飞奔,一边喘着粗气高声嚷道“今儿早上伤了牛!铁头,你回来就好了!有你在,咱们就有救了!”
听到他这番话,所有人面面相觑,铁捕头不安地扭头看了看身后一众人等,上前一步凑在那跑到面前的中年汉子耳边低声道:“余叔,你可瞧准了?这些贵人可是特意来进山打猎的,当真有老虎下山?”
“嘿呀,我还能骗你不成?”余叔拍了把大腿,捂着胸口直倒气“不瞒你说,你家老爹……”
“我爹他怎么了?!!!”铁捕头浑身一抖,双手捏住余叔的肩膀。
余叔呲牙咧嘴地子他手中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捂着生疼的胳膊低声道:“骨头都叫你捏碎了!你爹他没事!你前几日不是让人带信回来么,他正在家中做饭呢!说是要做红烧熊掌招待贵客,你还是先领着人回去吧……大小吃顿饭,也不算咱们村招呼不周了。那老虎还不知有没有回深山里呢,这可没法子打猎了,你还是早些将县城里的贵人们劝回去!”
闻言,铁捕头松了口气,心中却依旧巨浪滔天。他一脸难色地回头看了眼瞪着他发呆的向文轩,对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