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请仪宾代问临长郡主安好。”李同与萧路向柳凤华拜别,此时冷风催寒,他忽然想起过几日便是冬至了,还得去宫里问安,这一年过得可真快。
出了太子府,估摸着初更了,就命人速速抬轿回府,今晚怕是林尚宫又要刁难了。
冬风穿过微小的细缝透进来,渗得他浑身发瑟,一日里裕王府、杨府、太子府连轴转,烦得他脑仁疼,郡主这两日身子也不爽快,都是些费神的事——思绪不由得有些飘,突然眼前飘过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轿子不知怎得一颠,瞬间又把他捞回来。
“爷,前面的路被堵上了,要不咱换条远路?”随侍书童小心试探。
“出了什么事儿?”
“好像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书童也没怎么看仔细,柳凤华自己挑了帘子,冷风吹面,冰了他一脸。
阵仗还真大,不能去触霉头,“吩咐下去,绕道而行。”
轿夫把暖轿打了个转,换了条小弄堂。
“蠢,蠢得老子都不想认你。”啪,柳四海狠狠地拍着桌案,指着柳三痛骂。
柳二赶紧地上前安抚,“父亲息怒,三弟年纪小,贪玩而已。”
“来人!”来了个书童应声,柳二马上让他一边站着,柳四海却冲着书童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家法!”
书童正要转身出房门,被柳二叫住,让他在屋外守着,不许去拿鞭子,又回过身来劝父亲,“父亲息怒,等听完了三弟的辩白,再动用家法也不迟。”边说边给柳三使眼色,柳三心领神会,跪在地上装小。
“父亲大人,儿子我不过是心善,看见个人被打得浑身是血,出于好心给了几两银子让人放了他,哪知他是个混种转了个背去刺杀淮山王世子!”柳三装作痛哭磕在地上,“儿子是真的蠢,不知道救人能救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柳四海不听则已,一听怒火中烧,随手操起案头的镇纸劈头盖脸甩在他身上,“孽障!我柳家被你祸害惨了!”
柳二堵在身前,柳四海推开他,一脚踹翻柳三,“畜生,你真有出息呀,竟然敢去那种地方,还给我惹出这些个事来——”不解气,继续捡掉下的镇纸,握紧了捶他,柳二跪扑上去,拽住镇纸另一头,“父亲息怒,息怒。”
柳四海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柳二怕出大事,冲着房门外大喊,“来人呐,去把仪宾请来,快去长沙王府上把夫人请回来,就说家里出事了。”
柳凤华还没进仪宾府就在门外被人截了,“大爷,家里出事了,二爷让我找您回去商量事儿。”
他下轿一看是父亲的随侍书童瑾瑜,便知道事情紧急,和门房递了个话,“你们传个信给郡主,说我上柳府一趟,不用等我了,先歇息吧。”
等进了书房把柳凤华惊到了,父子三人缠作一团,“这是作甚!”
柳二松开父亲,和大哥一起将其扶到榻上,一时气喘,“大哥,你可算来了,我差点就撑不住了。”
柳四海气得胡子乱蹿,指着柳三,骂不出声来。
柳三可到好,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任打任骂,混似一只乌龟。
“你起来说话,龟缩成这般,哪有男子汉的半分气概。”柳凤华拿话臊他,柳三也不动弹,柳二拿脚怼了他几下,他才不甘心地爬起来,掸掸灰,站墙角去了。
“我的儿呀,你爹那个死没良心的,可没把你怎么样吧!”杨氏哭着腔闯进书房来,看老三不过是衣衫不整,也没缺胳膊少腿,于是就收了海大的嗓门。
柳四也跟着进了书房,向父亲行了礼,一身狼狈地样子,有点滑稽。
柳二见他不说话,于是自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通,不免又挤兑他,“柳三爷,我可说着了?”
柳三此时不敢搭腔,小心翼翼地点头。
杨氏上前就揪他的胳膊,“你这是找死知道不,还不给你爹跪下。”柳三又瘫跪在地。
柳凤华上前细问:“三弟,昨日之事详情可还有谁知道?”
柳三怯生生地回道:“除了那三个府兵,再无他人。”瞪着两颗可怜巴巴的眼珠望向大哥。
“今日顺天府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柳二替他说:“今早,顺天府派了两个衙差来,说拿三弟过府问话,我看事情不小,就向太常寺告了假陪他一起去。到了顺天府,府尹刘大人也不过按例问了几句,三弟答话说昨夜仅知三归院出了事便早早还家,其他一概不知。”
柳凤华不解,“那他怎么这样?”
柳二无奈地摇摇头,“那个凶徒被押在堂口动大刑,三弟吓得腿脚发软,我怕他异状被衙役看出端倪来,就赶紧带回来了。爹爹细问之下,他才吐露实情。”
柳凤华盯着柳三片刻,转向父亲劝道:“孩儿觉得父亲多虑了。既然昨夜淮山王世子与那凶徒却有嫌隙,人证物证俱在,顺天府坐实了便一了百了,不过三弟须禁足几日闭门思过。”
柳四海摇头,“为父一生为官谨慎,不想生出这个孽障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三个府兵护主不利,为保命顺水推舟把你三弟咬出来,这还是其次。我就是怕,那凶徒受不了重刑,屈打成招,攀咬你三弟,说他是主谋,为那些个戏子争风吃醋,痛下杀手。”
柳四海一言字字诛心,屋子里一片死寂。
柳凤华一咬牙跪地磕头:“孩儿今日之言事关生死,请父亲三思后定夺。今夜太子着我商量裁撤淮山王藩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