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几代都是官阶不高的武官,虽俸禄不多,但家境倒也殷实。元家素来一脉单传,人丁不旺,到了元稹这一代不再奔仕途,安心做起了武器商。元稹的原配夫人有着倾世容颜,却是佳人早逝,留下一双子女。元稹没有续弦,又当爹又当娘的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儿子元庭高大俊朗,今年二十岁,独自掌管府邸内外大小事务。女儿元瑶更像她母亲些,甚至比她母亲还要美上许多。虽元稹更偏爱这个小女儿,却在她年幼时便将她送到了紫盖山中随隐世高人习武,常年不在府中,只逢逢开年之日才回来小住一段时日。
元稹虽是武器商,却无心经营,平日里只养养花草,颐养天年。但元家的锻造武器还是多出自他手中。他每月只铸造一把武器,所出武器必是刃如秋霜 、削铜剁铁,最终多归属于朝廷贵族或江湖中大的门派,少则千金,多则万金,所以一家人生活悠闲却极是富足。
元家售卖武器的方式很特别。这特别之处就是关起门来做生意。元家没有商铺,府邸的大门也是终日紧闭。元家有家仆十余人,多是几代就在元家为仆,几乎没有外人出入。只逢月末之日,由元庭在潘楼街的别院中开售武器。往往越是封闭的事物,在世人的眼中就会愈发的神秘。元家武器这种奇怪的售卖方式,自然会引起江湖中各种传闻。那捕风捉影的叫做谣言,而传闻虽经人人相传到最后难免变了味道,但绝大多数的并非空穴来风,就像是元家府邸内机关密布,出入时须有特制的手牌来打开机关。一个商贾人家防范如此,是因祖上传有一把上古奇兵,名曰遁灵火扇。这遁灵火扇有何特别之处,又有何用处,鲜有人知,但既然是宝物,觊觎之人自然不在少数。但元家几代下来竟也相安无事,一是因绝大多数的人忌惮元家机关厉害,又因元家本本分分做人,素有人脉与地位,且将府邸修葺在开封府衙对过,以官府庇护住私宅。
即便是这样,元稹却还是活的战战兢兢。特别是当他发觉元瑶和贴身侍女偷偷溜出府衙之后,不由心中焦躁,又不想在此时搅扰元庭徒增他的烦恼,只独自一人在院落里中来回踱步。直到听到大门咯吱的一声响,远远见元瑶和蝶衣偷偷溜了回来,方才放下心去。元家家法森严,禁止私自外出,但元稹过于溺爱这个小女儿,心中不忍训斥或责罚她,只好当做没发现,竟也同她们一般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只待寻一个好的时机旁敲侧击一番。
自上元夜回府已是丑时,但第二日元瑶早早就起来。不知是上元夜回来的太晚错过了熟睡的时间,还是她心中有事,只翻来覆去,一夜都未睡好。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眼眶竟有些发黑,忙精心施了粉黛,画了眉,挑了两支金凤步摇插在发髻上,再挑了件桃粉的长裙穿上,外罩了件紫色牡丹如意大袖衫。一番梳妆之后,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镜子前,自镜中看了自己许久,觉得头上的步摇有些浮夸,忙又掏出首饰匣子翻来翻去,戴上摘下,折腾一番,最后插了一对嵌珠宝花金簪,又对着镜子左看看又看看,方算是满意。
她不出门,也不起身,只端坐在镜子前等,在等一个消息。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她要等的消息,直到婢女来喊她用午饭,她才发现这一上午就在这梳妆打扮与无尽遐想中度过了。她不觉得有些失望,向站在一旁的婢女的问道“今日,可有外人来府”
婢女摇了摇头。
她心中失望更甚,嘟着嘴换了常服,去正厅吃午饭。
因元稹新铸造了一把风鸣剑,那宝剑寒光闪闪,吹毛刃断,元稹看着心中欢喜,便唤了元庭一同在后园中试剑,所以只有元瑶一个人吃午饭。站在一旁蝶衣亦是一夜未睡,心中反复琢磨手牌的事情,心中恼怒元瑶惹了祸端,又不能表露于面,便不理睬元瑶,不动声色地转身走了出去。
元瑶全然未觉察到蝶衣情绪上的变化,自顾自的想着心事。不觉窗外飘起了雪花,有婢女给她送来了手炉,她暖着手炉想了一会,起身来到东厨中,找来黑芝麻和猪油做成馅,又加入少许白砂糖,用糯米粉包住搓成圆团,做了一些浮元子。她下水煮了一个,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可以,便将剩下的浮元子全部放入雕花小碗中捧回了闺房,心想着待那白衣公子来讨要玉佩时,要煮上些许给他吃,暖一暖。
想到那白衣公子,元瑶不由又开心起来,她开始重新梳妆打扮,换上上午穿的衫裙,又端端正正的坐在镜子前等,就这样等到了日落西山,那白衣公子却没有来。
同样在等人的还有蝶衣。她端着饭菜守在元庭的房门外。元庭不在房中,她不敢贸然进去,只能靠着长廊外等。她用衣袖挡住风,直到胳膊酸麻,却还是没能阻止那饭菜凉下去。她只好跑到东厨再热上一热。再回来时,就见元庭自院中过来。
元庭见到蝶衣有些意外,边推开门边问道:“有事吗?”
蝶衣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放下饭菜,柔声细语的说道:“少爷,你中午没去正厅,我端了些给送过来。”
元庭自她手中接过饭菜,说了一句“多谢”
蝶衣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琢磨那手牌的事情应如何提起。若是不说,她寝食难安。若是说了,又变成了给主子告密。她心中权衡不下,却是元庭看出她还有事,便问道“可还有他事?”
她一笑,“今日在房中收拾,发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