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天,晴空万里,仿佛冬天已不再那么寒冷。风以最轻柔的力度,拂过元家庭院中的梅花树,那树上的梅花轻轻摇晃,摇晃。
元瑶见百里璞自对面走来,便又立刻转过身去往回走。今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百里璞叫住了元瑶。一声元姑娘,轻缓却坚定。
元瑶止了脚步,转回身来,对着他礼貌性的行了一个万福。他也忙回礼过来。
唯恐元瑶转身就走,他忙说道“我可是哪里做的不对,元姑娘为何见我就走?”
元瑶也不绕弯子“你是邪教中人,为何要来我家?”
百里璞忙辩解道“我只是路过汴京,绝非故意为之。”他又顿了顿“何为邪教,何为名门正派,不过是旁人的说辞。九天幻境一直安分在世外之地,不曾叨扰世人”
“你来汴京所为何事?”她竟与他闲聊起来。
他心中一喜“我来汴京为寻一人。”
“寻何人”她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他也不隐瞒“寻找我叔父百里若来。”
元瑶不再问下去,而是哦了一声。
百里璞唯恐她不相信,又接着说道“我叔父离开九天幻境十余年,杳无音信。前几日,有消息说他在汴京出现过,我便一路追了过来”
元瑶眨了眨眼睛,等他继续说“我在汴京住了这些许日,并未发现,有可能他已经走了,也有可能传闻是假的。所以我打算这几日就回去了。”
她又是哦了一声。
百里璞见元瑶与自己又没了话可说,不免有些失落,脸上轻轻一笑,心中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还是告辞离去。说多了,唯恐她厌烦。不说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见,心中难免不舍。那小儿女之间的情愫,在他心中萦绕许久,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站在对面的元瑶也暗暗思量,其实他也并非让人讨厌。想这些许日子,对人冷淡,却也不该。方才寥寥几句话,却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知是心中有所歉意,还是想和他继续聊聊,她竟然又问道“你叔父为何会杳无音信?”
他见她又对自己说了话,心中一喜,遂将自己家的故事讲于她听,而这故事,就是元瑶要对穆聘婷所讲的。
“九天幻境的武功乖戾精奇,不知从何时起,代代相传。九天幻境历代主人必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从不轻易踏足江湖,而是隐于世外守护这一把幻镜,这也就是九天幻境名字的由来。这把幻镜是上古的神物,传说可以让人看见想看的东西,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然而爱恨嗔痴不过是浮生一梦,在幻镜中更是转瞬就逝。可是世间能参透这道理的又有几人,他们不是苟延残喘在幻镜中,就是发疯发狂想要将幻镜据为己有。”
元瑶所讲的,穆聘婷从未听百里若来提起过,她不由放缓了呼吸,静静听元瑶讲下去。
“或许是神物不可太多人接近,又或是或多或少知道些天机折损寿命,所以百里家族一直人丁不旺。到了百里若来这一代,只有他和侄儿百里璞,还有几个家仆。有一日,百里若来自外救了一名商人,两人虽年龄差距很大,却相处的投机。那商人得知九天幻镜的存在后,便苦苦哀求要看一看。因他的妻子成亲几日后便病故,自此,他日日思念,为此终身未娶。百里若来希望他能顿悟与解脱,便让他去幻镜前走了一遭。谁知商人更加痴恋幻镜中与爱人相聚的感觉。百里若来好言相劝,让他离开九天幻境。商人倒也不坚持,只约定一年后的那天要在月来客栈再聚,把酒言欢。百里若来心中明了那商人已被幻镜迷了心境,明知其中有诈,一年之后,竟还是去赴了约。不久,他竟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几日后,又送那女子离开。可那次离开,竟是几年后才回来。”
听到此处,穆聘婷眉头一皱,原来他不辞而别,竟是回去了。虽然一直惴惴不安、日日挂念,但听到这里,还是心中极不舒服。
元瑶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心中猜想,她定是又胡乱猜去,忙又接着讲到“再回来的百里若来瘦的不成样子,全无往日那般神采,他进门后急急问道,幻镜是否落入辽人手中。他的侄儿告诉他,镜子安好,不过是市井流言。他长舒了一口气,要侄儿去倒杯茶给他。待侄儿回来,他已不再,至此杳无踪迹。”
穆聘婷心中一紧,见元瑶不再说了,急忙问道“他去了哪?”
元瑶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但我猜,他当时是想回来找你,却没能再回来。”
这种猜测,穆聘婷刚刚也曾想过。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极力的否定。她心中更希望他是背叛自己而去,而绝不是他半路毒发没能再回来。可是这种猜测,或者说是事实自他人口中说出,更是将她的心撕得鲜血淋漓,她只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元瑶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没了一点血色,忙倒了杯水给她,“姑姑,姑姑”遂又哄骗她“或许他是去寻彻底根除茶缪的方法”
穆聘婷将那杯水缓缓饮下,那水竟是咸咸的。她用手一擦,不觉之中满脸已是泪水。她觉得很累,全身都没了力气,竟由元瑶搀扶着才能走到石床边。一闭上眼睛,昏昏睡了过去。
穆聘婷这一睡,便病倒了。一连两日,她都没能起来床。她将元瑶唤道身边“果子不多了,你出去寻些野果给我。”
元瑶转身要走,却被穆聘婷一把拉住手腕“你如何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