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央看完之后,就把脑袋低下了,因为她知道母亲已经注视她好一会儿了。如果是别的没有干系的男子,她一定不会看的。谁让眼前站着的纨绔是她的未婚夫呢?如果不事先预防灾难,日后岂不是要后患无穷?钟未央自认为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只是不想让母亲多着急。
钟太太看到女儿把目光收回去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是担心:哪有小姑娘家这么光明正大地看未婚夫的?
司徒明真是被满屋子的目光看烦了,他心头有点火气,伸手抱拳,就要告辞。
钟老太爷连忙挽留,司徒明拒绝了钟家人的殷勤,只不过在转身的一瞬间,目光精准无误地看向了钟未央一眼,他的眸子在一瞬间张大了些许,但是脸上的神色意味不明。钟未央还在低着头,根本就没注意他。
司徒明离开的脚步同样坚定不移、潇洒倜傥。钟老爷满脸的失望,催着钟痕、钟意、钟定和钟信快去相送,他作为长辈,实在是不好太过殷勤。
钟痕的脚步不情不愿,很快他就被钟意、钟定和钟信甩在了后头。
钟意他们小跑着去追司徒明,司徒明却没有理会,径直出门、上马,在飘飞的雪花中,渐行渐远。他的随从们也都连忙骑马跟上,队伍踏着白雪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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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钟太太就板起脸批评了钟未央,一番话真是爱之深责之切。“哪有小姑娘家这么光明正大地看未婚夫的?《女诫》里的‘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你可还记得之礼,你今天可有违背?若是被人传扬出去,全天下人都会因此笑话你,你可知道?阿川,你知错了没?”
钟未央一时无言以对,面对钟太太,她不愿意带上虚伪的面具、说哄骗的话、做愚弄的事。因为她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娘亲,钟太太对她的爱是毫不带瑕疵的。
“娘,因为他是我未婚夫,我才看他。”钟未央真诚地道,但怕母亲生气,不敢大声。言下之意,我不是随便的人。
钟太太听出了女儿的潜台词,她稍稍平息了心境,对女儿多了一丝放心,但还是不忘了告诫道:“以后不许这样了。”面容严肃。
钟未央乖乖地点头,把母亲的腰抱住,脸颊轻轻地蹭蹭。
钟太太也伸手环抱住女儿,手心轻缓地拍拍,脸上渐渐地露出和暖的笑意来。
晚间,赵嬷嬷悄悄地对钟太太道:“上回在路上救了我们的,就是将来的姑爷。姑娘那时一直在马车里没出来,奴婢是亲眼见过的,绝不会错。”她一边说话,一边把用来暖被的铜捂子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到一旁的桌上,再伸手把被子理整齐。
钟太太披散着一头浓密、柔顺的青丝,神态平和,钻进被子里半躺着。
赵嬷嬷过来关心地给钟太太掖了掖被角,继续说道:“那时候情况不明朗,几个小丫鬟想掀帘子往外看,姑娘都不准许。说起来,姑娘年纪小小的,但遇到事情,比大人还要明白许多呢!”
钟太太无奈地看了赵嬷嬷一眼,笑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为阿川说情了!让她知道这次做错了事,下次就才不会这么做了。你啊,也别太护着她了。”说着,她叹一声气,继续道:“你以后还要陪她去镇国公府的,她年纪又小,要是做错了事,你还这样护着她,那最后岂不是害了她?”
钟太太的目光严肃而认真地看向赵嬷嬷,抿唇静默。
赵嬷嬷如同受到当头一棒,内心也受到相当大的震慑,等她缓过神来,急忙道:“奴婢再不敢犯这样的糊涂了,太太既然让我跟着姑娘,我就绝不辜负了太太的托付,决不做害姑娘的事。”她的身体微微发颤,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因为反省,驱赶走头脑中的沾沾自喜和侥幸,瞬间在格外清醒的心境下,对自己差点迷失和做错事而深深自责和自省。
钟太太道:“你现在明白过来就好。千万别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觉得镇国公府是看重阿川,就以为国公府里是个省事省心的地方。我在钟府里,是当家太太,尚且还有这么多不如意。阿川去了镇国公府,上有婆婆,身边有四个妯娌,她又是继室……”说着这句话,钟太太忍不住涌起了泪水,握紧了拳头说下去:“我担心外人轻慢她,又怕她像我,终究夫妻感情才是最要紧的。我是实在忍不住,也做不到,但是阿川还这么小,我不想她像我这样。”
赵嬷嬷听了,忍不住也红了眼睛,她吸一吸酸溜溜的鼻子,又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万分认真地保证道:“太太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姑娘,绝不犯糊涂。”
“你是个明白人,别因为小事,就掉以轻心。”钟太太松开了手掌,抚一抚被子上的鸳鸯,轻声叮嘱道。
“嗯。奴婢明白。”赵嬷嬷抹着眼泪,心里酸酸涩涩的,又因为肩膀上未来要承担的职责而感到分外沉重。“太太也别太担心了,姑娘这么聪明,以后日子一定能过得好的。将来的姑爷好着呢,绝不是老爷那样的人。”她想到钟老爷,不由得撇撇嘴。陪伴着钟太太母女这么多年,她对钟老爷的意见很大。
钟太太眼中闪过厌恶,轻慢道:“提他做什么?”又对赵嬷嬷催促道:“行了!天也晚了,你回去睡吧。”
“是,奴婢告退。”
赵嬷嬷走后,钟太太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倚在床头睁眼看着墙壁上跳跃的烛光,一闪一闪,心潮也无法平静,在寂静的夜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