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屋里的美人琉璃灯只余下了一盏,灯火也配合着此刻的宁静。
“我们说说话。”司徒明目光黑幽幽地看着正爬上床来的钟未央,骤然开口。他背靠着床头,神色安静,稍显严肃。他不是傻子,而且内心相当地高傲,决不愿用笑脸去迎钟未央的无动于衷。
钟未央沿着床尾,爬到床的里侧,低头理着被子,低声问:“今天为什么会有刺客?”
“镇国公府经常遇到刺客。”司徒明语气淡淡地道,目光注视着钟未央的脸。
把被子拉到身上盖住,钟未央以平等的姿态,同样靠在床头坐着,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清晰的距离。
“你害怕吗?”司徒明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剑眉轻扬,眼睛骤然间张大了少许,语气淡淡地问。
钟未央垂下眼帘,感到心里的寒意在滋生着,她表面上淡定道:“只要带足了侍卫,刺客出现一个、两个的,也没什么。”她接着问:“他们为什么要行刺镇国公府的人?”
“因为我们家的人能带兵打仗!”司徒明简洁而低沉地道,脸上同时包含着慵懒和坚毅。
钟未央不说话了,静静地坐着,心里的思虑有些混乱。珍惜生命的人总是要未雨绸缪地对可能的危险做设想。
司徒明等了片刻,然后像是失去了耐性,舒发出一声鼻息,同时移开了胶着在钟未央脸上的目光,淡淡地道:“我给你寻了个厨子来,你以后不用担心菜不合胃口了。”
钟未央吃了一惊,目光看向司徒明的脸,冷静道:“小厨房不能用来做饭,我不能越过母亲和大嫂她们。”
司徒明舒服地平躺下,伸手拉下罗帐,合上了眼眸,低沉道:“已经安排去了大厨房里,以后咱们院里的菜由她单独做。”
钟未央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清晰地道了一声谢,但没有得到司徒明的回应,她便也躺下准备睡了。她刚闭上眼,司徒明突然出声道:“你记着就好。”语气有点冷。
钟未央没答话,带着稍显烦乱的心情,时不时地还会从心底蹿出一些毛骨悚然的画面,就这么不安地进入了梦乡,半夜她突然从噩梦里吓醒,久久的心有余悸,然后翻过身看着身边躺着的司徒明,借着十分微弱的灯光,看着他不安分地一下子把被子甩开,一下子又扯着被子盖上,她才感到身边有了些热乎气,不再是梦里头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直到自己眼皮打架时,她安静地面对着司徒明睡了,不再是刻意而带有防范地转身去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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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赵嬷嬷就控诉道:“姑娘昨天还瞒着我,要不是听丫鬟说起,我还不知道昨天遇到了刺客呢。”
钟未央拿着手帕横在嘴边打呵欠,告诫道:“嬷嬷再不许说这个,可能会害我晚上做噩梦。”
赵嬷嬷顿时睁大了眼,透出浓浓的担忧来。
在赵嬷嬷开始唠叨之前,钟未央连忙劝止道:“嬷嬷,你安静一会儿,让我打一会儿盹。”
赵嬷嬷这时候知道钟未央是真的吓到了,平时她家姑娘是睡得很饱的,她不敢再多话了,手上动作轻轻地给钟未央挽着发髻。
沉浸在瞌睡里的钟未央还是被赵嬷嬷唤醒了来。“少夫人,该去请安了。”
钟未央伸手摸一摸冰凉的额头,然后再次洗了个热水脸,散去了一些迷糊,这才出了门。
“恩姐儿身边有个嬷嬷,姓孙,是从宫里出来的,你记得多提防她一些,不要去招惹她。不过,她大概不会对你起坏心。”司徒明边走边说道,突然话多起来,让钟未央感到不习惯,而且她现在有些难受,心里感觉犯恶心,这是她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因此没有搭理司徒明,只是把这番话记在了头脑里。
司徒明侧过头,眼神不悦地看向钟未央,道:“你不是说很关心恩姐儿吗?怎么不说话?”
钟未央鼓起眼睛瞪了司徒明片刻,然后移开目光,咬着牙关,继续沉默地压制胸口的难受。
司徒明察觉到钟未央脸色有些发白,轻声道:“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就请个大夫来。”
钟未央忽视不了,只能把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下方压着,语气淡淡地答话道:“没睡饱而已。”
司徒明继续在她脸上观察了片刻,然后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道:“等补完觉,再让大夫来瞧瞧。”
钟未央在心里拒绝了这个提议,但是没有答话。
来到青梅院,国公夫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钟未央的不对劲,心急地关心道:“阿川怎么了?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脸色怎么不大好?”
除了司徒明以外,屋里的男子同时垂下眼帘咳了咳,脸色怪异;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拿帕子掩着嘴笑,屋里的气氛混合着暧昧、尴尬和揶揄。司徒明偶尔将目光在钟未央脸上停留一下,神情内敛。
钟未央强迫地露出笑容来,故作轻松地道:“母亲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国公夫人轻轻地拍了拍钟未央的手背,语气仍旧饱含了关心。
国公夫人今天兴致不高,很快就把儿孙们打发回去了。钟未央没像前两天一样地把恩姐儿带出去玩耍,而是马不停蹄地就回到自己屋内补觉去了。
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一道慢慢地走着,六少夫人挑着柳叶眉,压低着声音道:“瞧瞧,这才第四天呢,就装不下去了!这不,就把恩姐儿撇在一边不管了!”
二少夫人只是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