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镇北侯扶到书房的隔间除去被雨水淋得湿透的衣袍,用热水擦了身,又命人熬了姜汤备着。
直到镇北侯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夏轩才有机会喘口气,靠坐在软塌边,默默地消化着父亲刚才说的话,却是越想越觉得四周寒意阵阵....
萧智宸么...
他一直都知道父亲与当今圣上私交甚好,自小更是长在一块儿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也曾是皇子,若是如此,青云所说的谋逆,所说的功高盖主引起忌惮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青云说镇北侯的家人、练的兵、护佑一世的百姓都会跟着他死,还说他看到了这幽州府城满地的鲜血,那时候他只以为青云是为了让他重视此事故意夸大。
可今日当父亲指着府城的方向说那些百姓不该死,当父亲面色坚定要他答应他坦然赴死,甚至还想好了他们一家的死法的时候,他才突然醒悟,青云所说,或许....并非夸大!
侧眸看向软榻上已经醉倒的父亲,夏轩苦笑一声,青云说他是做了梦,那父亲呢,也是做了同样的梦么?而这一切,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到了半夜,镇北侯突然惊醒,在夏轩的注释下皱着眉头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又叫人沐浴熏香过后,待身上的酒味儿淡了,才轻手轻脚的回了卧房,小心翼翼的躺在了侯夫人林氏的身边,从她的身后轻轻的环在她的腰上,继续睡了过去。
林氏侧着身子,感受着轻搭在腰间的大手,和身边熏香之间透出的淡淡酒气,眼中泛起一丝忧色,可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自己的丈夫为何喝了那么多的酒。
因为她知道,便是问了,侯爷也会一笑了之,说没什么大事儿,生怕她平添忧色。
可其实夫妻数十年,即使他不说,但是看着他的神色,她就知道他是喜是怒,是忧是苦....
小心的翻了个身,正对着镇北侯,望着他因为突然的动静猛地睁开又瞬间变得柔情的眉眼,林氏笑了笑,拉过镇北侯满是厚茧的大手,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柔声道:“你回来了。”
将林氏的手拉到身前,轻轻一吻,镇北侯笑了笑,低声道:“恩,继续睡吧。”
林氏轻声应了,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微张的眼眸也好似支撑不住般慢慢的闭了起来。
不说便不说吧,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就这么一直陪着这个只因自己帮当年出逃在外的他补了衣裳,就傻笑着说要娶她为妻并在被拜将的当天就冲到她门前要迎她过门的傻男人。
早起,推开窗,暖黄色的阳光便照进了屋子,凡霜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连夜下雨,不然小姐的膝盖又要发疼了。
床上许是因为昨夜半夜惊醒过一次,往常这时候儿早就醒了闹着要吃饭的夏韵儿此时还咂吧着小嘴儿睡的正香。
院子里洒扫已经开始清理昨夜被狂风吹倒的木架,和一地的落叶,声音不大,但凡霜还是小心的将窗门合上,生怕吵醒了小姐。
走到床边,将夏韵儿伸出被褥的两只小胳膊重新放好,盖好被子,凡霜才端着面盆走出了里间,去准备小姐早起洗漱要用的一应物什去了。
待她再进门,夏韵儿已经自己穿戴好了衣裳,就等着打来的温水洗漱了,见她进门,夏韵儿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围着她跑了一圈儿,乐呵呵道:“凡霜姐姐,你看!我也可以自己穿衣裳了呢!”
凡霜笑着将手中的面盆放下,在夏韵儿身前蹲下,替她将有些散乱褶皱的衣角整好捋顺了,点头道:“可不是么,下回韶公子回来,婢子定将此事告知韶公子。”
“还有韵儿早睡的事情哦~”夏韵儿补充道。
“是是是,还有小姐不挑食的事儿呢~”说着,凡霜站起身来,带着夏韵儿仔细的洗漱过后,干净利落的将她的一头乌黑秀发扎了两个发髻,便仔细的挑选着发饰。
想了想,凡霜取了两支去年老爷送来的蝴蝶簪插好了,本要问问小姐是否满意,可透过镜子,她就看到正笑眯眯的玩着手指的小姐,偷笑一声,道:“小姐,可是想起韶公子了?”
“恩!”夏韵儿重重的点点头,连带着簪上的蝴蝶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仿佛一眨眼就要飞走一般。
而夏韵儿娇俏的小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正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惹得那本欲纷飞的蝴蝶不舍离开,凡霜一时看痴了,小姐真的很美呢!
等小姐长大了,若真能和那位韶公子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过了许久,凡霜都没有答话,夏韵儿眉头一簇,转过身看向凡霜,道:“凡霜姐姐?”
“恩?”凡霜眨眨眼,这才回过神儿来,忙道,“小姐刚才说什么?”
“哦!”刚蹙起的眉头一下子展平了,夏韵儿扬着脑袋,看向凡霜,问道:“我听哥哥说小哥哥每月都会回来,那你知不知道小哥哥这个月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婢子就不清楚了。”凡霜想了想答道,可刚说完,就见小姐的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忙又开口道,“但婢子的哥哥服役之时都是月末三十回家的,想来韶公子应该也是吧。”
“那今日几日了?还要多久能到三十呢?”夏韵儿追问道。
凡霜痴笑一声,道:“小姐啊~韶公子一日才刚入的营,到了今日也不过三日,距离月末,可还有二十多日呢。”
“啊~”夏韵儿小脑袋一低,叹口气,望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