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第一次见到知晓,并不是那晚军训结束后。而是初三那年中考结束,父母带着他一起到姚清家做客。孟母和姚母年轻时是玩得很好的闺蜜,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不经常走动,这次特意前来拜访。
大人们的聊天总是会围绕着孩子展开,作为其中两个主角的孟冬至和姚清自然是听得乏味无聊的。姚清对他很热情,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带他到处逛逛。
他没拒绝,跟着姚清去了附近的公园。
他们站在不远处,一个少女穿着一件粉色吊带连衣裙,眼睛哭得有些红肿,静静的坐在人工湖边上的凳子上。脸上的哀愁和难过毫无遗漏的表现在脸上,那副样子,似乎绝望到生无可恋。
见他停住脚步,姚清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凳子上的人,便开口解释道。
“那个女生叫汪知晓,她爸很早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父母从小不在身边,被她奶奶带大的,听人说她小时候就不肯回家,老是在别的小男孩家赖着不走,初中之后更是厉害,直接夜不归宿,总是带些不三不四的男生回家过夜,附近的街坊邻居都不让和她玩儿的,我妈也不准,但是我觉得她其实挺可怜的,从小都没什么朋友。”姚清那时说的这番话,此时看来,大概也只有前半段是真话。后面的,大多是假意和鄙夷。
然而那时候,他没空分析她是真假还是假意。眼里只看到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冷静而孤独,隐隐能感受到她骨子里那为数不多的傲气。
后来再次正式和她见面时,她和姚清成了朋友,在旁人面前还是一样的冷清自傲,但是看到他时,表情变化很明显,能看出她有点怯懦。
怕他么?
姚清跟他说,“冬至哥你千万别在她身上花什么心思,我最近和她走近了,才知道她的私生活其实蛮乱的。”
也许是因为自身本就傲气十足的原因,听姚清说这个话时,孟冬至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又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如果我会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这句话,估计是他这一辈子最后悔说出的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对知晓还不知道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每每从姚清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心里莫名抵触的同时,又总会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想了解她的所有事情,总是想帮她做点什么,但是却不想承认她在自己这里有多特殊。
说她清高,其实也不然。
在他面前,她就像只小绵羊,软绵绵的,老是脸红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事也不利索,唯唯诺诺。
学校里总会无缘无故传出关于她的一些不堪事件,她也不争辩,每天照旧过得云淡风轻。一个人上学放学,身边除了同样胆小护短的那个小姑娘,就再没别人了。
他其实是开心的,她身旁的位置,本就不该有别人。
但是每次看到她独来独往时,挺得笔直的背脊,他又想起了那些个下午她单薄寂寥的身影,让人看了总会莫名心疼。
“和她绝交真是对的,私生活那么混乱就算了,现在又和那种人扯在一起,今天放学后一准又不回家。”
姚清说这番话时,他们几个人正坐在学校那一排高大的樟树下打牌。
孟冬至躺在两根树上挂着的吊床上玩游戏,视线随着她的声音转到操场上。姚清口中十分不堪的知晓,此时正和一个男生站在操场上说着什么。
她披着长长的头发,身上那件白色毛衣隐隐能看到她胸前饱满圆润,牛仔裤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的确是能让男生流鼻血的类型。
对面站着的那个男生是三班出了名的流氓混混,从来不把学业放在眼里,因为家里有些钱每天就逃课出去浪,爱好除了睡觉就是撩小姑娘。
此时他穿着骚气冲天的花短裤,翘着屁股背对着樟树的方向。不知道他说些什么,逗得她难得的笑眯了眼。
孟冬至极力压制着自己隐隐的怒气,假装颇有兴致的发出疑问,“哦?”
姚清正愁他怎么不开口问,这时急忙答道,“站在知晓面前的那个男生我知道啊,是三班的李海,三班的混世魔王呢,全校都知道他最喜欢勾搭小妹妹了,没想到知晓现在口味变了啊。”
那句口味变了,极其富有含义。
“两人聊得还挺欢的呢,还别说,这个时候的汪知晓看上去还颇有些味道。”一旁的姚星搭腔,瞅了孟冬至一眼,轻佻的说,“听清清说她喜欢你很久了,怎么不把她搞到手?”
孟冬至侧眸淡淡的斜了他一眼,威胁性十足。再转过来看时,操场上已不见了人影。
他舌尖顶着一侧脸颊,眼睛微微眯起,鄙夷姿态毫不掩饰。
虽然他表现出自己极不在意,但是心里那股不爽的劲儿,连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时,他拉着卓毅特意从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口经过。
她坐在那边靠窗的位置上动作缓慢的收拾着东西,孟冬至心一下安定了许多,终于明白这一下午的焦躁到底来源于何处。
走到学校门口时,正遇上三班那个男生,点头哈腰的跟他打招呼,“冬哥,你回家了?”
孟冬至眯着眼仔细瞧了瞧他,轻嗤了一声,理也不理睬从他面前走过,去了门口的商店里。
李海被他看那一眼看得一阵心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位爷了,脚步慌乱得想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