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东院门口的两个小厮此时不知去了哪里,院子里依稀有人在低声叫唤,赵礼文走到院门口,只见院子中间躺着三个人,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赵礼文定睛细看,被打伤的三个人中,除了两个守门的小厮外,其中一个却是自己的丫鬟春红。乐燕的丫鬟紫菱正在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春红以手捂腹,脸色腊黄,颗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刚被紫菱扶着坐起来,陡然见老爷从院门口走来。春红想要说话却说不出,用手朝太太的房间里指了指。紫菱扶着春红,见她神情有异,又闻见身后一股酒气飘来,回头一看,只见老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露凶光,手里提着一把朴刀,沿着游廊摇摇摆摆走来,紫菱吓得不敢作声,赶紧将头转过来,把春红扶起。躲在一间小屋里偷看的小翠赶紧将窗帘垂下。
赵礼文无心细问春红,把朴刀抡在手里,慢慢朝乐燕住的那间屋子逼近。屋门大敞开,里面有人说话,声音颤抖,原来是乐燕的声音。赵礼文满心疑惑,忍不住在门旁停下脚步,只听见乐燕在里面说道:“你进来的时候难到没有看见,院门口守着两个小厮,那是赵礼文派人来看守我的。我前天要是有心用谎话骗你,怎么会把我在这里的地址告诉你?还有,我在这里寸步难行,因此才叫莹莹上山去找你,你有没有看见她?”
“莹莹来找我?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一个十分标致的姑娘,大约十六七岁,骑马朝丰山而去,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她身后坐着一位个子稍矮的姑娘,稍显稚气,肩膀上挎着两个包袱,会不会是?”
“那个矮个子姑娘,是不是嘴角下方有一颗黑痣的?如果是,那她就是莹莹的丫鬟苏小云,坐在前方的必定是莹莹无疑了!莹莹是昨天中午从城里回来的,傍晚偷偷来见我,我已经把实情告诉了她,让她把那串红珊瑚手链带在手上,今天一早到山上来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迟了才出门去寻你?”
赵礼文在门外听得明明白白,酒意顿时去了一半,心内惊道:“莹莹已经知道真相了?闯进来的这厮必定是乐燕说的她的前夫陶继兴无疑了,吴刺史不是答应要派人去抓他吗?难道骗了老夫?”
赵礼文正猜疑时,又听见陶继兴在屋里说话的声音:“她就是莹莹?我的女儿?怪不得我见了她,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燕,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刚才言语不慎,一时错怪了你。我不过一时气糊涂了,想起今天上午差一点就被官府的人捉了去,而且那些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气愤难消。我当时就疑惑,除了你之外,这越州界面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即使对寺庙的和尚,我也用的是化名陶之乐。上午先有两个平民打扮的人到僧院的客房里来,问我是不是叫陶继兴,又说外面有人找我,那二人的举止颇像行武之人。多亏了我警惕心细,把行李和腰刀带在身上。果不出我所料,刚随那二人走出客房时,外面躲藏着一群身着戎装、手持器械的官兵就要来捉拿我。我早有准备,一下撂倒了几个。我担心寡不敌众,拔腿就朝林木深处跑去,那些人追赶不及,估计现在还在山上四处搜寻我。我悄悄从后山下来,走小路来找你,却想不到在半路上遇见了莹莹。燕,既然你被赵礼文软禁在这院里不准外出,那我们在山上的谈话,很可能被人偷听了。捉拿我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赵礼文那个狗东西买通唆使官府的人干的。我前天遇见你,得知当初你走失的真相后,就说要下山来结果了姓赵的狗贼,你却说他抚养了莹莹,叫我不要动手伤害他,只要一家人团聚就行了。都怪我,对赵礼文这个心狠手毒的强盗一时心软,险些被他暗害。既然今天我找上门来了,就绝不会放过他,你不要阻拦我。”
“相公,你还是听我一言......”
赵礼文气得听不下去了,心想道:“姓陶的,居然被你在山上走脱了,也算你运气好。你却不知好歹,竟敢闯到老夫家里来,分明是前来送死!”把朴刀抡在手里,运足全身力气,只等陶继兴从屋子里走出来,就一刀朝他脑袋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