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力不可转!
延命,确实可以让人死不了。但若命数使然,人只能维持一具尚有脉搏,尚有心跳的躯体而已。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人,已经没有生命力。
只不过,亲人爱侣或自己不愿意接受死亡的现实。于是,千方百计维持身体上的不死。
换器官,插各种管,各种输液,借助仪器呼吸,不时电击抢救……除了不属于医学上的人体死亡,跟一具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的尸体,有何区别?
“延命”,每天都在上演!
因为自私,因为恐惧,因为执着,因为人伦……只要付得起费用,人人都可以驱使过度救治来延命。
在我身边,曾听闻这样的一个案例。
儿子孝顺,请求法师施延命法。医生们已宣布他的母亲药石无效!最多熬上一两周,让家属准备后事。
法师慈悲。虽已拒绝,但私下无报酬为他做了法事。
然后,老人家的确没死。
但也没活蹦乱跳,溜达八卦搓麻将。她依然卧床不起,药物和仪器也不能停。不出3个月,这位孝子又来找法师……
他宛转含蓄地表示,每个月的医药费,让他入不敷出……每天公司医院回来跑,很累人很影响工作……
并询问法师,是否做了法事?言下之意,有点儿怪他多管闲事。
于是法师将法撤去,而且以后也不再为个人做这种法事。
这一种,就是本身命数已尽,延命只是躯体上的不死。
另一种是气数未尽,或忽获福报。延命一出,简直就是药到病除,康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强健。
张老爷子,明显属于后者。
“蜜儿,你怎么啦?在想什么呢?”张公子的声音软软柔柔,将我从沉思中,唤回到眼前这一刻。
“……没什么。”
他静了一下,深深地,吸一口气,“当时的情形,我不得不答应爷爷!但在我的心里……”
“我明白。”毫不犹豫,我飞快地回答。
“蜜儿,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将事情处理好。”
“……嗯。”
也许我的敷衍太过明显,张公子一下怔住了!
彼此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小心翼翼,“你先别恼……”
“我困了……”
“蜜!如果我不是继承者,我一无所有,你会不会……?”
我一愣!
随即点头,“会的,会的。”
“……”
“你最好赶紧拿下整个江山!要不,凭什么来找我?!”
“……”
“现在非常时期,你别婆婆妈妈,办正事要紧!”
“……蜜儿。”
“我说真的!全力争取你一直所渴望的成功!”
“……那你?”
“我很好!”
“那我们……”
“等你真正成为执掌人再说。”
手机那一头,忽然凝噎,续而激怒!
“……你诳我?!”
“……”
“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你只想将我推到那个位置上,然后离开我!”
努力地,我对自己微微一笑。
“……对!没错。”
“为什么?!”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尊重你的决定。换了是我,也无法拒绝你的爷爷……”
“既然将心比心,请你就别再说这样的话!”
“但不等于,我就想要一份这样的感情!”
一瞬之间,全世界静了。
手机里,只有对方沉沉的呼吸。像溺在沼潭里的鱼儿,无法自拔又抵死相抗。
良久,良久。
张若弛缓缓开口,沙哑如斯,“你想要什么?你说!”
我捂住了心口,两眸涩如铅水。
“张公子,这是一个排序的问题。”
“我……”
“在那一刻,我抵不过你要的荣华富贵。”
“……”
那四个字,从喉咙头哽咽而出。泪,如决堤之河,汹涌而至!
掌心的手机,烫热而冷硬。
他看不见我的垂泪,我也看不见他的双眸。
半晌,张若弛咬着暗牙,冷冷地说:“你要较这个真儿,我也没办法!”
“……”
“你不就是认为我不够爱你吗?没有为你视家业为儿戏,没有为你视名利为粪土,没有向全世界宣布非卿不娶!”
“……”
“呵呵,我要不继承一切,要不一无所有。你要的这些证明,我都给不了你!”
“……”
“而我的心,你总是视而不见。”
“……”
“算了,大家各自冷静吧!”
然后,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随着手机“嘀”的一声,黑屏。我的心,飘荡荡如自由落体。
眼看坐拥一切,可转眼,惊变横生!此刻的张公子,就像站在万丈悬崖的边沿。
爱情,难以企及。随时远远去如流星。
暗暗盼念着,我会安慰他、鼓励他、拥抱他、对他不离不弃。
而我,却一心要跟他掰清!
我要的,到底是爱,还是爱的证明?
咬着下唇,默默地,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是胆小鬼。
次日清早,侍应送来早餐,我才不得不睁开眼睛。
茯苓已经候在一旁。没问她昨晚去向,任由她张罗梳洗更衣。
刚用过早点,师太来了。
她静静地看了我一眼,“长话短说吧。”
“好。”
将轮椅推到露台前,阳光透过窗纱,拂照在她的侧面,明昧之间有一种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