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哑穴一解,气血自然上涌,又咳出一口血來,神情萎顿,妙丰急忙拉了他腕子审脉,忽然“咦”了一声,道:“奇怪,你中过‘阴符指’,你怎么得罪了师父他老人家,不对,他又怎会伤你,难道是朱情,岂有此理,这狗崽子,这不是反了他吗?咦,你还引气串经來着,你这孩子,怎么能干出这等傻事,必是给他气得疯了……”
常思豪听她提到朱情,心中一懔:“这道姑果然是和长孙笑迟一伙有关,却似乎把我认成了他,这又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想不清楚,含糊骂道:“对,是朱情这狗崽子伤了我……”
妙丰怒道:“我就知道!”大怒之下伸掌又要拍东西,意识到不是时候,忙收手道:“你先别说话!”说着从怀中掏出小瓶,倒出几粒红色丹丸,塞在常思豪口中,伸手在腿弯一抄,将他抱起,吩咐道:“薰儿,去取水來!”
常思豪身躯长大壮硕,妙丰抱着他却毫不费力【娴墨:偷情时大可抱着汉子跑】,上了二楼,常思豪见临窗设榻,桌列屋中,左手墙挂了副八卦图,图两边各挂一柄木剑,右手墙边竖着个立式衣柜,布置简洁,四周再无它物,心想:“你这汉子白偷了,原來啥也沒享受着,【娴墨:偷情偷的是情,岂为物质享受,真不解风情,】”
妙丰将他轻轻搁在榻上,拢着他头颈细瞧【娴墨:妙哉,小常心中多半要打鼓,以为自己也要被偷了……】,眼中无限疼爱感慨:“孩子,二十几年不见,你可长大了……唉!我若知道是你,也不会对你出手了,唉!我怎么沒想到,我早该想到了,从你一张嘴骂我,我就应该想到了,我这心里清楚得很,你知道了当年的事,一定得恨我骂我,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说到这儿竟自落下泪來。
瞧她举止疯疯癫癫,大不正常,常思豪心中遑惑,眯着眼睛盘算,可这事情千头万续,一时又哪里算得明白,心想总之一进京师就沒好事,自己连连受创,眼下更是情况不明,危机重重,可得小心行事,先混过了这关再说,这时安碧薰端了水來,喂他喝了一口,常思豪仰在榻上,只觉自打那几粒红丹丸吞进肚里后,体内生暖,应该是有所补益,不像毒药,勉强问道:“冯保走得远了!”
安碧薰点了点头。
妙丰道:“什么样的cǎi_huā贼敢到宫里來,我便知道这姓冯的必是胡言乱语,唉!徐阁老斗倒了严相,忙着在外布局,一时沒顾得上内廷,结果任他坐大,这脑袋可是一天比一天抬得高了!”
常思豪道:“这狗贼……狂不了多久,如今徐阁老已经回过手來,前些日还向皇上建议让李芳代他來着!”
妙丰目露喜色:“真有此事!”
常思豪心想这事也是自己听來的,所知并不确切,当即点点头,不再言语,妙丰见他如此,似乎懂了什么?脸色也黯冷下來,从怀中抽出一柄小剑,缓缓道:“我明白,当年我听说你到了江南,以长孙为姓,便已知道在你心里。虽然还认祖宗血脉,却早就不想认那个爹了,别人也更不须提,我的罪过,万死莫能赎一,本來当年便该杀身谢罪,可是终究沒有那个勇气,腆着这张老脸,居然又活过了这么些年,唉!欠下的债,终归要还,孩子,你动手吧!”
常思豪见她将小剑交到自己手中,在榻边缓缓跪下,扬起颈子合上了双眼,不像玩笑,心中只觉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安碧薰惊慌失措,摇着妙丰的身子哭道:“师父,师父,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让他杀你,我不让他杀你!”
妙丰垂泪将她按着跪下,说道:“薰儿别哭,來,见过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