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苏婉再次来到路尘落脚的庭室。即使后者仍在腰间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一副伤势未愈的模样,她见之面色如常,仍然是吃惊不已。
这座原本属于莫河的住所,已由少女做主,赠给了路尘。
庭院上空,斗兽场的巨大穹顶将天地隔开,不见天日。不过,这正适合路尘这种怀揣不少秘密的人。
苏婉来的主要目的,是告知此次开灵仪式启动的时间。
离今天还有约一个月。
到时候,流沙城内拥有开灵资格的四人会先举行一场较量,来决定在开灵法阵中的位置。
自然,距离法阵中央越近,能够接受的元气灌顶便越充沛。
不过由于路尘这个斩杀了修士的异类存在,其余三人似乎都主动放弃了第一的名次。
路尘对此并未表现出任何热情,反而不停地追问起莫河此人。
苏婉莫名,但还是将自己掌握的关于莫河的情报都说了出来。
她自己也对莫河之事很感兴趣,在掌管了斗兽场之后,便对莫河的事迹做了一番深入的调查。
路尘问她,可以说是问对人了。
莫河,凉州天水人,因将天水郡官屠戮一空而被驱逐至此。
入斗兽场,成为自由人后,紧接着在开灵仪式中大放异彩,成为屈指可数的直接入道之人。在他活跃的数十年时间里,曾不止一次力量狂澜,将流沙城从覆灭的危机之中拉将回来。
丧生在他手下的入阶凶兽,数不胜数。最为震撼的,便是一百余年前的那场百万凶物围城之战中,他独自一人力斩所有三阶凶兽!
三阶凶物,相当于人类琴心境的强大修士,自从紫云仙宗将所有结丹凶兽驱逐出去之后,它们便成了周国境内这方圆万里的戈壁中的至高主宰。
此外,他还多次深入流沙城以西,据说进入过万里之外。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执着于戈壁深处。仅有人猜测他是发现了某处宝藏,或者是获知了某位大能修士的洞府所在,却多只是流于猜测。
在他消失于整座流沙城的视线里的最后那几年,一次他深入戈壁万里之外,被一头结出妖丹的凶兽重伤,回城之后,便开始闭死关。
据说,他因为那次重伤,而寻觅到勘破颈的契机,一举晋入元丹境!
自此以后,再无人看见他的踪影。而他闭死关之地,则是人去楼空。
令路尘诧异的是,他现在所处的庭室,便是莫河最后闭关之所。
“难道那块残片便是他最后留下的?可是为什么不带走呢?他又是去了哪里?难道不是号称拥有十万剑藏的天剑山遗址?”苏婉走后,路尘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思。
莫河这么多次往返戈壁深处,必然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假如此事与天剑山有关,那么为何他会将这个装有灵宝残片的木盒留下?
失去了残片的指引,他是否能够找到古战场?而且,即使他找到了残片的本体灵剑,只是暗灵剑若是不完整,又怎么借此寻到天剑山的归路?
如果不是,那么,莫河最后到底去了何处?
是生?还是死?
路尘盯着莫河石像,经过苏婉的讲解之后,他才知道,这座石像斧凿钺劈的痕迹,居然来自莫河本人。
从石像上看,莫河长得极为魁梧,头颅微昂,双手环抱。
臂间一杆长枪如同蛟龙,随着他坚毅的目光,直指天际。
乍看之下,莫河那双石头雕琢的眸子仿佛星辰一般闪烁起了光芒。
路尘凝神再看,有没有察觉任何端倪。
他揉了揉脖子,暂且放下此事,然后披上让人准备好的连兜灰氅,将整个小脸都笼罩在兜帽之中,出得门去。
现在他可是流沙城内最为炙手可热的新星,随便走到哪里,只怕都会被认出,同样,这等于将自己暴露在潜藏不知何处的无数敌人眼中,随时都可能遭受袭杀。
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容貌隐藏起来。
来到流沙城已经几天时间,他只走过一条通往东城门的大道,对于城内之事,仍极为陌生。
他不是一个喜欢闲逛之人,不过,抵达一地之后,摸清当地的情况,是他一向的习惯。
在苏帮的口中,他了解了大概,不过,唯有自己亲身前往体会,才能算真正摸清。
他看似随处走动,实则实在进行着复杂的计算。
某些地方之间的距离,某处可以藏身,某条路线又适合最快脱逃等等。
这,同样是他的习惯。
行走了大半天时间,他的足迹已经遍布城内各大主要地点。
傍晚时候,他寻了一处热闹的酒楼走了进去,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定,双耳竖起,探听最近城内的各道消息。
不过,听了半天,基本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真真假假,很多就连路尘自己都不知道。
这让他颇为无奈地咧了咧嘴,索性放弃探听,专心致志地吃喝起来。
逃亡多年,路尘常常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三餐饮露水,一月不见粮”两句话,可以说是他过去这十年来的真实写照。
因而他无比怀念五岁前的日子,虽然寒苦,至少有小茶儿陪伴,粗茶淡饭不常有,也不至于天天饿着肚子。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对吃的,多了一份执着。
他只求粗茶淡饭。
唯如此,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心宁。
所以,哪怕他此时已经腰缠万贯,依旧只是点了壶清茶,一个小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