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破晓的潜首峰,云多雾重,像纱般缠绕,在峰顶飘来荡去。
远山含黛,延至天际,空中的云薄如棉,染着晨曦的微光,向西南散去。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清新自然,偶有山鸟的鸣叫,更衬托出这片静寂。
弘谷风独自于崖边,盘腿而坐,双手位于丹田处,一上一下。慢慢的他展开了双臂,舒缓的画做圆,划过头顶,收回丹田。
他睁开双眼,天已见亮。起身站立,一抖水色的道袍,转身望见,一道青烟正袅袅升起,在心中念道:“该回去了。”
象初堂内。
青栾脸色涨的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住的流下来。她照着弘谷风的修练方法,已原地盘腿而坐了近两个时辰之久。
她越是想练成就越是心急,越是心急就越是不得法门。
“哎呀,呼!呼!”青栾此刻终于放下了一直端着的双臂,大口大口的喘气。
弘谷风在一旁早已混沌而睡,全然不知青栾此刻的境况。
“咚…咚…咚”从食赋堂传来了三声长音的钟声。
“嗯?什么事?”
弘谷风被这三声钟声撞醒,突然起身,有些茫然:“噢,原来是该用膳了!”
便晃晃悠悠独自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弘谷风又折回象初堂,见青栾还是原地而坐,只是浑身松散,耷拉着脑袋,便开口道:“小师妹,吃饭去,吃饱了再来练习。”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虽背会了心法,却不得要领。
饭席间,旁边的一众师兄好似饿死鬼般,疯狂横扫着,不一阵的功夫,饭菜就被消灭一空。
青栾本就为心法没有入门而发愁,动作稍慢了些,这下饿死鬼投胎的师兄们,就差她手边的一碗汤还没有放过。
“小师妹,今日这饭菜不和你胃口?”
说话这人名唤金诵山,潜首峰排行第二。金诵山脸型阔长,从侧面看向初五的月亮,眼睛却分外亮。
青栾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二师兄!”
“我可跟你说,今日的饭菜可是大师兄亲手烧制,咱们师兄弟几个可属大师兄的手艺最好了!别说是在潜首峰,哪怕是在整个万宗,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赵墩听到这番□□裸的赞美,摸着后脑勺,粗声道:“哈哈!也没有这么夸张,你们吃的开心就好!”
“哎!只可惜却只剩几个月能吃到了!”金诵山摆出一副哭脸,就差落泪了。
青栾有些疑惑:“这又是为何呢?”
“是这样,咱们烧火做饭、洗衣、砍柴还有种菜,都是咱们几个弟子来轮流做的,每一个人一年负责这其中的一类。像大师兄,他今年就只负责生火做饭。”
晨露在一旁解释与青栾听,“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原来这样…”
青栾点着头问道:“晨露师姐,那我需要先做哪一类呢?”
“这要先看你的修行进度了,谷风,你小师妹现在心法练得如何?”
尚九精一人独坐一桌,一直低头独享美食,听到下面弟子讨论,便抬头询问。
弘谷风如实回道:“心法皆背会,但还未得要领。”
“别每天只会蒙头大睡,认认真真带带你小师妹!”
尚九精放下筷子,掏出葫芦,咕咕灌着,“啊!为师先撤了。”
说罢便甩着衣袖大摇大摆走出了食御堂。
之后的一个多月,青栾日日练习,却依然毫无进展。尚九精安慰她慢慢来,不要着急,却也无奈的只顾摇头。众师兄和晨露也宽慰她,说不定会一下开窍,再努努力。
越是这么说,青栾越是没底。
一日天色还没有发亮,弘谷风带青栾来到潜首峰一悬崖边。青栾站在崖边,眺望远方。
天边还是灰蒙蒙,山势连绵起伏,笼罩在雾中,朦朦胧胧。
青栾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谷风师兄,我们为何要来此处?”
弘谷风看着远方,淡然道:“今日,你需在这里练习。”
说罢,便径直走到崖边,盘腿坐下:“过来。”
青栾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挪着小碎步慢慢靠近。
崖边的一块石头被她没注意踢了下去。
她向下望了一眼,随着石头落下的方向看去,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和这小小的石头一样,也已经坠了下去。
脚下是一眼忘不尽的深渊,惊惧间想抽开双眼,却被这无尽的深渊所吸住,怎么也拔不出。那一刻,仿佛神魄都脱离了身体,跟着眼神的方向一起下坠。
“别站在那里,坐下。”
被旁边一冷冷的声音拽了回来,她顿时向后连连倒退了几大步,惊惧之余,后背却是一身冷汗。
疯了,谷风师兄一定是疯了!他为何带我到这里来?这里随时性命不保!
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的坐在那里?难道是他的眼睛看不清?还是我的眼睛太看的清楚!
一时间,青栾被脑海中诸多忧虑所困扰,百思不得其解。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崖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青栾只觉得那声音既遥远又陌生,那个背影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不见他的神情。
“难道,你怕了?”
被这么一问,青栾有些语塞,“没,没,没有,怎么,怎么会!”
弘谷风不禁扬起嘴角,语气中似乎带着轻蔑:“既然你不怕,那就坐过来!”
他的心怎么如石头一般,怎么就这么冷静!
你说我怕,我就偏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