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中,十余名氐骑在纵马向西奔驰。
他们只是羌氐联军斥候队中的一小股,奉命查探驻扎冀县的邓军是否有出城迹象,此时任务已完毕,正往西县返回。
能得选为斥候的,自然都是族中壮硕矫健者,平日便在族中也不大肯安分的,若在探查途中有幸遇到落单的汉民,他们肯定会顺便丰富一下自己的行囊。
行在最前的马股上就悬挂着两颗头颅,依稀可见一个满头的白发,另一个则面容尚显幼稚。
落最后的氐骑马背上,则横担着位被捆绑的妇人。颠簸的马背顶在妇人的胃服,让她极难受,一路都在呻吟和呕吐,吐出的污物小半抛洒落地,大半却尽染在马儿与骑士的腿上,惹人腥臭难挡。正因如此,这名骑士才落在最后来。
若不是已摸过几把,这汉女的肌肤滑嫩要远胜过族中女子去,让骑士心痒难搔,早一并随那爷孙俩给砍了。
队伍行进间,野地尽头,十名黑袍骑士突然冒了出来。
“邓军前哨!”
打头的氐骑一声惊呼提醒后,人人都看见了迎面来的这支汉军队伍。
很明显,对方与自己等一样,是往西县探查后返回的斥候,只是运气没己等佳,马背上不见氐人头颅、妇人。
或许是其等嫌我氐人女子肌肤不佳,懒得掳掠?
马背上横放着汉女的就是这支氐人斥候队的首领,偶然想到这个因由,又或只是出自对敌人本身的愤怒,道途相逢,氐人队长顿时就怒了,见双方人数比自家等还要少些,他便命令:“射杀!”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同样嗷嗷叫着,驱动战马往这边冲来。很快,一场因偶遇而爆发的小规模厮杀就在原野上开始了。
斥候身负使命在外,遇敌时多不喜近身厮杀,此刻两方比较的便只是骑射。
今日风向不利氐人们,两小群骑士驰马靠近后,由汉骑率先出箭。
“嗖嗖嗖!”
“啊!”
当十只劲矢破空而来,有三名氐骑避让不及。打头那位身中两箭跌马而亡,另一位脖颈中箭也是不能得活。只有一个是避过要害,肩膀中箭,轻伤。
两名同伴跌落马背,尸体着地时尚连翻滚几下才停下,不由让队长心中微微一沉。
第一轮就给己方造成二死一伤。虽知斥候选出来的都是好手,对方骑射之精却不在己等之下!
战马被催得飞快,颠簸得更厉害,横担在队长身前的妇女险些几次跌落,都被氐人揪回来。一路来能吐的她早就吐光,此时更加痛苦,只是再反胃出来的就只有清口水。
邓军斥候在抽箭矢。搭箭弯弓瞄准的时间里,该轮到氐人们还击了。不过也就一瞬的时间里,对方居然又有三人快速射出第二箭来,似乎不需耗费时间瞄准般,充满娴熟和自信。
再射来的三支箭矢没再造成任何伤害,不过却逼得两名氐人放开扯弯的弓,弯腰到马腹下闪避。
“嗖!”
塞野中成长起来的氐人汉子,箭术自也可夸。余人还射过后,一名邓季骑卒手掩喉咙惨嚎着跌下马。
接下来就是两支斥候小队的射技之赛,不过双方都背负使命要回报,意味着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纠缠下去,只能在短暂的时间里你来我往,每人尽量多出几箭。
战马飞快,骑士们各自闪避、搭箭还射、再闪避、再换射。
半空中箭来箭往。不够小心或运气欠佳者,或许只是下一刻,性命就将离自己而去。
落地身死的同伴,无人去顾及;平日钟爱的战马。中箭受伤后亦舍不得安抚,只要不将自己甩下背去,此时的注意力只会在对方身上。
当彼此交错开去的时候,受伤的不算,氐人共损失五条人命,邓军斥候亦死三人。
此战已可到此结束,呼哨几声后,氐人斥候开始撤离,按预定路线回转西县。
卒兵若战死,尸体需送到河南三崤山安葬,实在办不到的时候,名字也要刻到石碑上去。
今日我肯安葬他,日后才有人肯安葬我。不似氐人们弃同伴尸体不顾,邓军斥候得留下打扫战场。
游击将军艾兰所领之军,如今专侦四周诸侯动向,已不再随军,各军战时只在麾下射声校中抽人临时担任斥候,这支队伍就是虎牙军吕旷部遣出的斥候,专由弓类勇卒构成,一个辎辅兵都没有。
先将三位袍泽的尸首收拢回,什长又令人去收拢因失去主人而奔散的战马。
当一位勇卒拽回匹氐人坐骑,指着马臀上的两颗头颅,愤怒道:“什长!”
乱世中死人早已见得多,不过在这荒野中见到一老一少两名同胞的人头,七名勇卒还是忍不住都愤恨,又有人记起道:“先前交错过时,尚见一骑马背上捆有妇人!”
“什长,天水今已为邓公治下,氐贼所残之老弱,亦为邓公子民!”
“然!羌氐凶残害民,我等当尽追而杀之,勿使一骑得脱!”
什长也怒道:“邓公之卒,平日尽夸赞武力,以勇卒七德自律,不能见残暴而退!吴豪,你且将三具尸首先送往军中,代报上此行所得。我等六人往追!”
吴豪是今岁才加入的新勇卒,只得十八岁,听什长指名让他回去,怒问道:“为何你等俱追敌,独我归?”
“便你年岁最小!”什长解释道:“若得有人愿换归,亦可!”
听什长之言,吴豪满怀期待地一个个看过去,其余五位勇卒早将脸撇开,都不给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