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口音是骗不了人的,她也没打算瞒着,“楚国人。”
“为什么到虞境来?”刘璨又问。
“投奔亲戚。”
“那你的亲戚呢?”玖珠被一个男人查了户口。
“死了。”那人的确是死了,她算不得撒谎。
问话声停止,她推了推药碗,崔妇的话她还记得。
刘璨像是记起了什么,淡淡一笑,“把药端过来,我自己喝。”
她求之不得,递了碗给男人。
床上的人虽然病着,却也难掩风度,适合做个文官。
崔妇再次推门时,见到一只空碗,喜上眉梢,对着玖珠招呼,“过来吃饭。”
这时候了还客气真就亏待自己,她舀了一整碗饭,就着热菜大口吃起来,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崔妇知道她饿坏了,便没有做声,只舀了碗饭给刘璨盛去。
用完饭,崔妇无端来了句,“你来帮我儿擦身。”
她和刘璨同时被惊到,不等她吱声,刘璨温怒,“不用了。”
崔妇笑了,只当儿子在害羞,开导说,“这有什么,迟早都是两口子。”
还是逃不开嫁人的命运,玖珠闭眼,她一向不喜被人支配的感觉。
“我数日未曾梳洗。”她平淡叙述着,接连几日的风吹日晒,使得她看上去并不干净。
崔妇看着玖珠一身装扮,衣服虽脏破了些,却难掩富贵之气,放在乡下的确太过惹眼。
她被领着去洗涑,随后换上一身素装,莫约是崔妇年轻时的衣裳。
“真不错,就像是我刚嫁人那会的模样。”
她挑眉,望向面前一脸横肉的中年妇人,莫非她二十年后也是这般模样?
崔妇干笑两声,玖珠担心对方又冒出擦身的念头,便主动提出洗衣。
对于这点,崔妇当然是乐意的。
当夜里她就被扔进了刘璨的房间,幸得病男人是个君子,她便卧在方桌上睡了。
到底是硬木,她夜里睡不踏实,隐约间听到推门声,起初她不以为意,直到脑中闪过一丝异样。
晚饭时她连吃两大碗,崔妇给刘璨盛了一碗,自己却只吃了小半碗,这令她感到奇怪。
崔妇倒掉的药渣中带有较贵重的药材,而且从对方的衣着来看,这户人家是有些余钱的,断没有省半碗饭的道理。
起初她只认为是崔妇没胃口,直到刷碗时在竹篮下瞧见盖住的一小蝶菜,端上桌的菜被她悉数消灭干净,这蝶菜明显是事先留下的。
这家人并没有养狗,而只有人才需要吃饭,那么这饭菜是留给谁的?
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被关在黑屋的两天两夜,看崔妇当天的动作,显然对方一早就备好了mí_yào,只等合适的人上钩。
既然对方能将她弄来,是否说明有人也糟了毒手?
黑暗中她踢了踢脚踝,只听见窸窣的铁链声,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动了动。
好敏感的男人,她安静下来,自己的处境尚不明朗,怎么还有空闲管别人的死活?
“你叫什么名字?”刘璨突然出声,使得她呼吸滞住。
清风拂面,屋前柳枝飘摇,她随口邹道,“封婷柳。”
玖珠本以为那人还要问话,但等了半响,对方却是只字未吭。
朦胧间她又睡了过去,依稀间听到一声孩童的喊叫。
彻夜的梦魇使她难以安眠,恍恍惚惚竟梦到了个一岁大的孩子,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弟弟。
正当她升起想念之意,那孩子却突然满身污血,嚎啕大哭。
她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转而想起被崔妇关起的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