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雾气仍旧厚重无比,阴寒的雾气打在人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雾中的人都知道,这雾气已经在消散了。
当人眼无法视物,其余感官便会变得更为敏感。在这茫茫白雾之中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并非是因为雾气而是因为那暴烈的恐怖的斗法的威势。
雾中风雨飘摇,豆大的雨点穿破雾气击打在人身体上避无可避。那雨点之中还夹带着剑势的锋芒。耳边海浪呼啸,脚下是一片动荡。合体期修士的威压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即使是太行派最为稳固的,足足有三十层楼宇的大船此时在海面之上也犹如落入水中挣扎求生的蝼蚁。
方恪站在这风雨之中,却不显得飘摇似是一根定的牢牢的青松。除了莲台之外他也没能翻出更适合这种环境的法器,而莲台又损毁了。他便干脆舍了莲台。
叶于时被方恪背在背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斗篷里面。
背上人身体的热气不断通过薄薄的衣裳沁透过来,温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方恪背着叶于时竟然觉得眼下这般困境也算不得什么,他背着这个人就仿佛把他的整个世界背上了。于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候方恪忍了忍唇角还是翘了起来。
“已经过去十一个时辰了。”方恪道,只有一个时辰了。
叶于时半阖着眼道:“主持五行锁龙阵的人是左丘。”他语气很平淡,但方恪却感觉到了他的倦意,慢慢的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更舒服一些。
“鼎中世界是一片混沌,天地颠倒,白骨累累,寒气很重。……不要怕”叶于时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很轻几乎不可闻。
但方恪还是听到了,他微微一怔,手指却微微一抖。然后他笑了笑,若无其事一般的道:“哎?师兄莫非以为我会被骨头吓到不成?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啊。”
其实他当然知道叶于时说的怕不是这个。
“哦?是吗?没看出来。”叶于时很是淡然的道。
方恪拖长尾音懒洋洋的道:“那是因为师兄你没有仔细看过我…”最后一个字被方恪咬字咬的格外清晰,但尾音却又微微上扬。
“要多仔细?”叶于时轻笑一声,睁开了眼仿佛透过白雾看到了方恪泛着羞色的耳根一般。
微哑的声音就在耳畔,方恪微微一颤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偏过头去也压低声音道:“要非常非常非常仔细才行。”
下一瞬,下巴被强硬的捏住,让人微醺的气息轰然入侵。明明那人如今受着重伤前所未有的虚弱,此时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掐住他下巴的手很紧,另一只手摁在他的后脑勺,似乎完全忘记了循序渐进这个词,不留丝毫余地的入侵吞噬,强迫性的顶开……
方恪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松开,背上的人已经变成倚靠在他身上,却是以压制的姿态。方恪喘着气,仿佛看见了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颜色浅淡的唇。
寒冷的雾气似乎都被熏暖和了。炙热的气息交缠着。
“咚。”的一声,只见空中的两人一头栽进了水里。
冰冷的海水刷的将温度降了下来。
方恪和叶于时浮出水面,方恪伸手将散开的衣襟拉上,有些窘又有点蒙。沉默了一会儿,叶于时轻笑开来。暗哑的笑声似乎传出去很远很远。
……
方恪背着叶于时按照叶于时教的口诀试着推断活眼所在,奈何道行太浅,走来走去似乎还是在原地打转。
“你说第三个可能是什么?”方恪问道,他认为他之前推断的关于千帆的那两个推断应当是都不成立的。
“可能因为他高兴。”叶于时沉吟一会儿淡淡道。
“……”
叶于时微微眯起眼,他没想到方恪身边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位狠角色【谷缓屠ヂ嘏傻姆绺裢耆迥异,几乎是背道而驰。壮士断腕……当舍便舍,只要获得更大的利益。这般狠绝。哪怕日后他回到昆仑,恐怕门派之中仍有争议。
“如今昆仑派内,提到他便咬牙切齿的人比提到左丘的还多。大多数人是恨不得撕了他。”方恪微微叹口气,很是无奈的道。
……
江沉舟踩在一块碎裂的船板上,指尖绑着一根红绳,红绳那头消失在雾气之中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红绳滴落下去。他眉间发间已经染上了一层白霜,身上湿哒哒的显得极为狼狈。但他面上却带着极为微妙的笑容,这笑容十分温柔但若是有人能透过白雾看到他的眼睛,却会发觉他眼底带着满满的恶意。
他轻轻扯了扯红绳,讥诮道:“狗竟然也敢去咬主人了?”
红绳那头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的被迫跪在江沉舟身前的人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两声。笑声格外嘶哑难听,却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干巴巴的嘶哑的笑着。穿透海风呼啸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江沉舟的耳中。
江沉舟伸手准确的掐住那人的下巴,带着侮辱性质而轻佻的轻轻抚过那人的脸颊然后放在那人头顶轻轻轻声道:“曾经的兑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谁也想不到吧?清高孤傲的七师兄,萧长老的爱徒。现在像条狗一般……不,说你像狗狗都会不开心的。”
“你们昆仑人嘴都这么贱吗?”文戈嘶哑的声音响起,昆仑人三个字说的各外刺耳。
江沉舟眉梢一挑轻笑道:“进了太行这个大染缸,不嘴贱一点都对不起自己。”
文戈却收敛了面上的嘲讽,麻木了一般的道:“我就这一个要求。你到底答不答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