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箐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她感觉连着自己的不是两条腿,而是两根筷子,毫无知觉。
她跑了许久,扶着一棵柳树喘气,身后的脚步声却步步紧逼。
“这位公子,您一路追随我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没想到堂堂的沈家大小姐,也并非如传闻中的那样,是个弱不禁风的弱美人。”叶然悠悠然道。
沈宛箐转身过来,可是一转身,她便再不能言。
面前这张脸,不知在梦中遇到过多少次,也不知道手下绘过多少次,直至现在再见到,才知道画纸上的那张脸已经稍显稚嫩好多年了。
她大概也有四轮春秋没有看到他了,没想到竟是现下的情形遇见。
“沈小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又在心里思忖着怎么编一套像样的说辞来骗我?”叶然问。
沈宛箐摇了摇头,说:“我……没想着要骗你。”一开口,却已是满眼温柔。
叶然挑眉,笑道:“沈小姐在老汤家的时候不还气势十足吗?看得在下都刮目相看了,世人都传沈小姐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就连陛下都这样认为,可是端看如今的模样,是不是与传言不符?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
沈宛箐一腔情绪挂着,哀婉地说:“其实我的毒疮是因为……”父亲。
叶然微拧了眉,说:“因为什么?今日叶某就把话放在这了,叶某无心与沈小姐的姻缘,可圣旨以下,断没有收回去的理由。若沈小姐在大婚之日出了点什么意外,也用不着两方如此焦心了。”
“你想要我死?!”沈宛箐闻言,匆匆退了几步,连忙扶住柳树。
叶然笑了一声,说:“没有沈小姐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希望沈小姐在大婚当日,稍稍地错过一点吉时。”
“你想做什么?”沈宛箐问。
叶然却说:“叶某想要做什么,沈小姐还管不着,怎么,还没有入我叶家的门,您就打算把手伸过来管了?”他嘴角勾起了冷笑,又说,“总之,话我已经说完了,告辞!”
沈宛箐犹豫了好久,叫道:“叶然!”
叶然转过身来。
“大婚当日,我父亲要对陛下上书觐见,事关边关补给之责,希望你好好留意。”沈宛箐说。
叶然:“作为沈丞相最骄傲的女儿,现在却被毁了容貌,难道是怕夫家找事,所以故意先将一军?”
“我没有。”
“最好这样!听闻沈小姐心里不是也挂念着一个人吗?咱们这点倒是一样,沈小姐应该懂得,那种不能喝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痛苦吧,所以只要大婚那日,你稍稍晚于吉时,我便许诺你一年之后放你自由。”叶然说。
还没有等沈宛箐回答,叶然便大步离开了。
沈千重,你要是敢做什么手脚,我就让你的宝贝女儿颜面尽失,在这邺京再也抬不起头来!
沈宛箐站在原地许久都缓不过来。
她原本以为,即便叶然对这门婚事不太上心,但总归叶樊将军也下了聘礼了。
但是没想到他却厌恶至斯,也没想到,他会认不出她来。
不过是没有互通姓名罢了,不过四年,就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刚刚他还说有位心上人。
沈宛箐未曾想,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这世间就在她眼前天翻地覆,不知是这造化弄人,还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来
紧接着,天上就下起了雨,先是淅淅沥沥的一点,随后渐渐变大,像是鼓点一样密集,锤在身上颇痛,渗进衣服里,被风一吹,差点抖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