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在楚国是个十分重要的节日,传说在这一天会打开阴间与阳间的通道,让滞留在地府不能轮回的魂魄借此回家‘探亲’,因此在这一天上到国君下到庶民都会祭祀先祖,以求先祖魂灵庇佑,带来福泽。
如果是以前林澈估计会不信,但经过泰山一事后,林澈对鬼神之类的现在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这天林澈起了个大早,他买了祭祀用的猪肉和黄纸,又想到父亲喜欢喝黄酒,便给他买了二两黄酒,然后就等姐姐来和他一起上坟。
姐姐嫁到了王家,要先祭祀王家先祖才能回来。
大概等了一个多时辰,多日不见的姐姐终于姗姗而来,只是让林澈奇怪的是,姐姐竟然带着面纱。
姐姐平日里并不喜欢面纱,更何况祭祖的时候戴面纱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姐姐一向沉稳细心,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马虎?
林澈走过去想摘下姐姐的面纱,但姐姐侧身躲过。
“小澈,我这些天感染了风寒,你别闹。”
“哦。”
林澈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小冬,这小丫头的目光有些躲闪。
父母的坟在青阳镇的后山,林澈如今身强体壮,虽然山路崎岖但他一手拉着一个,健步如飞。
一阵山风吹起,吹起了林浅雪的面纱。林澈刚好回头想说点话,然后目光一凝,他不留痕迹地回过头,目光中露出凶狠和暴戾之色。
“呀,小澈你握疼我了!”姐姐嗔道。
林澈吐出一口气,将胸中那熊熊的怒火掩去,露出一个笑脸,道:“哈哈,我故意的,谁叫你这几天都不来看我。”
林浅雪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刚才小澈并没有发现。
一路无话,林澈默然无语,他的命是姐姐给的,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这个世界无数人中只会有一个人为他伤心,为他流泪,那就是姐姐。
林澈永远忘不了姐姐穿上嫁衣那天的场景,她背回来一斤米,给林澈煮了一碗米饭,然后在嫁衣上擦干净手上的污渍就去嫁人了。
那件嫁衣姐姐缝了三年,一针一线都是心血,曾经林澈碰一下都不许,视若珍宝。
从那时起林澈就发誓,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姐姐,他就敢拼命!
拜祭完父母,林澈和姐姐回到家中,林浅雪看时间不早了,准备先离开。
“小冬,我床还没收拾,你帮我收拾一下吧。”
林澈突然开口道。
林浅雪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无奈而又宠溺道:“你呀,还是老样子,都长大了还这么懒散,将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姑娘看得上你。”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让小冬留下了。
姐姐离开后,林澈神态一变,眼神中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肃杀。
“小冬,你告诉我,姐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冬瞪大了眼睛,看到林澈生气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嘴巴颤了颤道:“夫人夫人不让说——”
“小冬,我们认识多久了?”
小冬掰着手指道:“再有十四天就满六年四个月了。”
林澈一怔,然后叹道:“但是现在连你也骗我了,唉,看来我在你心里终究是个外人,算了,你走吧。”
说完林澈转身离开,背影显得十分落寂。
小冬心中一痛,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哪忍得看情郎如此伤心,脱口而出道:“澈公子,是老爷,是老爷打得!”
林澈猛的扭头,眼中的落寂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凶悍和狠厉,仿佛一头择人而食的饿狼!
“王纯良为什么打我姐姐,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姐姐吗?”
小冬被林澈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开了个口子,那一腔委屈也慢慢倾泻而出。
“自从老夫人去世后,老爷对夫人的态度就一落千丈,整个王家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都趋炎附势,对夫人冷眼相待,就连每个月的例钱都十分苛扣,夫人她是宁愿自己挨饿才省下钱来让您到处游玩的,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换过新衣了,她都是自己缝缝补补或者拿去染个新色当新衣来穿……”
随着小冬的诉说,林澈心中巨震,姐姐已经很多年没换过新衣,可笑他曾经还以为姐姐是买了很多同样款式的衣服,原来只是换了颜色而已。
“上次您昏迷十一天,大夫开的药方里有极为名贵的玉参,为了买药,夫人卖掉了老夫人生前最喜爱的碧海玉凤簪,这件事前几天被老爷知道了,他他就打了夫人”
林澈没有说话,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刺进肉里流出猩红的血液,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怒火与羞愧交织,让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王——纯——良!”
林澈从牙缝中狠狠地咬出这个名字,这些年他竟然给了姐姐那么多委屈,他竟然敢打姐姐,而自己却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林澈,你对得起自己发的誓言吗?
看到林澈这个样子,小冬心中一慌,连忙道:“澈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冲动,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夫人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我也一样
林澈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道:“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他拍拍小冬的脑袋,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澈公子——”
林澈反手将门关上。
关上门,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好似脊梁骨都被抽空了,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连最爱的人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