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那名大臣看到了慕容珺璃手里的两样东西,忽然神色一震,慌忙对着慕容珺璃拜了下去,“太上皇万岁!女帝陛下万岁!”
他身后原本对慕容珺璃称帝持怀疑态度的大臣,也跟着伏在地上高呼“万岁”。
慕容珺璃笑了笑,对着众人虚抬了抬手:“众位大人快些请起吧,珺璃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诸位大人。”
“陛下,您应该自称……朕,让众位大人起来,应该说平身。”隋远小声跟慕容珺璃提醒。
慕容珺璃抬出去的手一顿,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大人平身。”
“谢女帝陛下!”众人“呼啦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除了依旧跪在裴弈枫和萧玉竹尸体旁边的裴少恭。
慕容珺璃心中划过一声叹息,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裴少恭的肩膀,然后回过头对隋远说道:“丞相,关于舅父和舅母的身后事,就交给大人吧,还请大人务须好生安排,风光大葬,将他们葬入皇陵,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
隋远看了一眼裴弈枫和萧玉竹,也叹了一口气,“陛下请放心,老臣一定亲自操办,这便召集礼官商议先皇的谥号一事……陛下,还有一事,是关于陛下登基一事,您看……”
“登基之事,一切从简吧。”慕容珺璃淡淡的说道,然后她对众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准备吧,我……朕,陪表哥一起为舅父舅母守灵。”
“这……”隋远想要提出异议,可是他看了一眼慕容珺璃不可置否的眼神,便住了口,回过身招呼了一声重臣退了出去。
“苏墨,你去曦月宫给我取一件素色的外衣过来。”慕容珺璃又对苏墨轻声说道。
苏墨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萧玉竹二人,点了点头飞快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明月宫正殿之内只剩了慕容珺璃和裴少恭两个人。
裴少恭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珺璃,眼神中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缓缓流淌。
“陛下……”裴少恭的声音有些沙哑,“其实您……可以不必如此的,父皇他……”
“人死为大!表哥就不用再说这些了。”慕容珺璃打断了裴少恭的话,她想了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裴少恭问道:“表哥,有件事我想问你,外公他……是不是已经……已经……”
“陛下,您近几日是不是见过了空大师?”裴少恭回头对慕容珺璃问道。
慕容珺璃点点头,“是啊,昨日我去水月寺上香,在山顶偶遇了空大师,他还给我卜了一卦。”慕容珺璃实话实说。
“了空大师为陛下卜卦了?”裴少恭吃了一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表哥,卜卦一事,有什么问题吗?”慕容珺璃不解的问道。
裴少恭点点头,看了一眼裴弈枫说道:“了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世人都知他卜的卦极准,可又有几人知道,泄露天机,影响这世间因果,是要拿他自己的阳寿来换的……
陛下有所不知,少恭曾经听祖父讲过,说父皇曾经在十几年前请了空大师给他卜卦,了空大师当时便拒绝了,因为他这最后一卦,是要拿他十年阳寿来换的,所以……”
裴少恭深深的看了一眼变了脸色的慕容珺璃,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所以,他给我卜了这一卦,便等于要了他的十年阳寿是吗?所以,外公给我留的书信上说,他跟了空大师一起出去远游了,原来真的是骗我的是吗?”
慕容珺璃的两行热泪瞬间喷涌而出,她喃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也学外公那样,骗骗我呢?”
“陛下……”裴少恭看着慕容珺璃哭得泣不成声,他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可是他的胳膊来回抬起了几次,却又悄悄的放了下去,一直持续到苏墨捧了慕容珺璃的外衣走了进来。
“陛下,夜深露重,您快些将衣服穿上吧。”苏墨很自然的换了称呼,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披在了慕容珺璃的肩上。
“苏墨……是我害了了空大师,是我,都是我!”慕容珺璃热泪盈眶,伏在苏墨肩上泣不成声,“外公也走了,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陛下……”苏墨眼角也有些微酸,她伸出胳膊轻抚着慕容珺璃的后背,“您还有奴婢们,还有腹中的小主子,还有太子殿下,和……”
苏墨看了一眼裴少恭,没有再说下去。
“陛下,您跟苏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裴少恭劝道。
“是啊陛下,您已经两日没有去过御龙池了,虽说有血玉珠护体,但是奴婢想,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您是不是还是应该去一趟。”苏墨也说。
慕容珺璃逐渐停止了哭泣,她对着苏墨摆了摆手,“就两日没去过而已,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好多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等到过了这两日之后再……”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慕容珺璃的脸色忽然一变,接着腹中一阵剧痛,口中一阵泛着恶臭的腥甜忽然涌上了喉咙,她“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看着自己吐出的pēn_shè状的紫黑色的那摊血,慕容珺璃心中忽然划过一抹恐慌,一股恶寒从头顶直冲到脚底。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跟那人道声别,都还没有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世,还来不及看一眼孩子的样子,甚至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难道就这样死去了吗?
她千防万防,又是如何中的毒?
若是她死了,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