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这一句可是大实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这个比喻,更是令兰兮差点笑出来,茹氏有没有啃那盘“骨头”不得而知,但如今她把“骨头”亮出来,有所图谋是一定的。兰兮和端云现在完全从前线退下来,安心地观战,茹氏能走到台前,不论她将做什么,都十分之让人期待。
云战脸上的怒色也好,眼中的寒意也罢,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他问茹氏:“此刻出示此令,不知所为何事?”
“要胁呗——”出自云锦。
茹氏微哽,却是无所谓般地点头道:“要这么说也未为不可。我在有生之年并未打算交出卫部,卫部是云氏的保命符,如今更是我的保命符。”茹氏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亢奋的快意,暗中筹谋始终比不过短兵相接痛快淋漓,“侯爷尽可以放心,在临死之前,我会为卫部安排好新的持令人,老侯爷托了我,也是知,我是善始善终之人。”
云锦嗤声。
没人说话,听茹氏继续。
“家主令一分为二,一明一暗,我与侯爷各执其一。敢问侯爷一句,这侯府的事,我管得还是管不得?”并不需要答案,管得管不得她都管定了,因此不给云战说话的机会,亦不去瞧他的脸色,自若往下,“我也不怕跟侯爷说句实话,事关云氏嫡支子嗣,这事我管定了。”
“你凭什么呀?那什么令,是外间事,你逮着令牌尽管号令去,这家务事却归太祖母管,你赶紧得了,边儿凉快去!”还是云锦。
茹氏大约已习惯了云锦,面不改色继续,头一句甚至稍稍回应了云锦所问,“关乎子嗣便非小事,是家务没错,但亦是族务,家主令号令得了。侯爷你说呢?”
云战自是反驳不了,家规祖训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妨再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茹氏越发亲和,兰兮一直关注着她,这时不觉撇开了眼,这种在寻常老太太身上常见的语气和神态,实在是不适合茹氏,看着着实别扭。
“你们也都知道,为了侯府可以血脉相承,我牺牲良多,所以,我绝不能让老侯爷的这一支血脉就此断了。”茹氏声音陡地一冷,“老侯爷体恤我不易,给了我半块家主令,许我守护长宁侯府子息不断,成全了我这一番念想。”
“你想如何?”半晌,云战问。
满室寂静。
云锦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有很沮丧的认知。这老太婆有与侯爷一样的家主令,军政大事或许管不得,家中小事却是管得的,更何况,她捏着那什么堪称家族保命符的卫部,自己这些人也不得不听她的。
茹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端起茶杯,缓慢优雅地浅啜几口凉茶,而后徐徐起头,转眸缓移视线,轻落在兰兮身上,定住,看着她,缓缓地笑了笑。
兰兮忽然遍体生寒。
她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当作无比的美味给盯上了,且其并不急于享用。这一刻,兰兮再次确定,茹氏是不会要求端云休妻的,休妻,固然能拆散她与端云,令俩人痛苦,但茹氏方才的那一眼,恨意深浓,一纸休书如何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