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克来到施洛神居住的红枫馆,看到她坐在三楼的栏杆上,倚着柱子,正在擦拭长剑,她微微侧着头,垂下满头秀发,红袍下的小腿垂在外面,腿上卷着一条红绸,飘荡着。
“上来!”
易克走到三楼在她身边站住,“师父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施洛神放下手中的剑,扭头看了他两眼,“从明天起,你不要住在小枫林了,你去后山别院!”
“后山别院……那是百里枫川的禁地!”
施洛神笑了一下,“那里对于门中其他人而言是禁地,但对于我而言不是,现在对于你而言,也不再是了。”
“我在那里囚禁了一个人,从明天起,你接替婉月去给他送饭。”
“是!”易克没有问原因,转身离开了红枫馆。
百里枫川后山有着整个向晚原最红的一片枫林,层层叠叠的火枫像一张红色的棉被,盖在平坦的大地上,血染一般的枫林当中,零散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院落,在施洛神担任百里枫川之主以前,这里是掌门弟子的居所,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施洛神将整个后山列为禁地,禁止门中弟子随便进入。
易克跟钟晚晴御丹霞打了个招呼后,当晚就搬出了小枫林,来到后山一座小小的院子里。
后山的院子很多已经荒废多年,破败不堪,易克简单地收拾了一间屋子便住了进去,晚上的时候起了一阵夜风,和前山相比,后山静的出奇,除了风吹树叶声之外,只有山鸟鸣叫的声音。
易克心中烦闷,伴随着夜风走出房间,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仲夏夜星空闪烁,夜风带走了几分燥热,他走出院子,到枫林中随心三步。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院子外,微弱的烛火从门缝儿里透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师父让我送饭的那人所居之地?”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转身往回走,这时身后的院门自己打开了,“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传来,语气很自然。
易克迈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木质小楼,门前的灯影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盘棋,一布衣男子正自己与自己对弈,他抬头看了易克一眼,露出一抹笑意。
“这里被施洛神列为禁地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你要是误入这里,趁着施洛神还没发觉,快点儿走吧!”
易克摇头说道,“是师父让我来这里的!”
“师父?你是施洛神的徒弟!”他放下一枚棋子,“也对,以施洛神的性情,她不想让人进来,谁也进不来!”
“你是什么人?”易克皱眉问道。
他在百里枫川也有十余年了,虽然也从门中师姐们口中听说后山关着这么一个人,但从无人知道此人的身份。
“我是施洛神的囚徒!”
“会下棋吗?”他笑着问道。
易克点点头,“下的不好!”
男子眼中露出一抹喜悦的光芒,“会下就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自己和自己下棋,有人陪我下一局那可真是太好了!”
易克没有拒绝,走到那人对面坐下,那人将棋子收起,重新开了一局。
二人谁也没说话,只有风声和棋子落在棋枰上的声响,易克的棋力一般,还是很小时候留下的弟子,围棋,书法和数算,都是修习化字十二章必备的本领,他也记过一些棋谱,但这些年来一直专注于练剑,早将棋力荒废了。
不过对面那人的棋力也一般,而且他每下一步之前都要想很久,有时拿起一颗棋子放到腮边,目光出神,眼睛盯着棋盘,也不知是不是在想如何下这一步,知道易克弄出些动静,他才歉意一笑落子!
直到天光放亮,他伸了个懒腰,“原来过去这么久了!”
易克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哈哈笑道,“该吃饭了!”
易克扭头看了眼天边的朝霞,忽然想起自己还要为这个人送早饭,他告别了那人,回到前山,经过施洛神居住的红枫馆时,侍女婉月叫住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有些不满说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你有一会儿了!”她将食盒放到易克手中,“那人吃的东西都是我亲自做的,以后每天寅时,巳时,申时这三个时辰来这里,别忘了。”
回到那座小院,中年男子看到易克提着食盒来到自己院中,忍不住笑了起来。
“婉月姑娘终于解脱了,不用每天面对我这个无趣的糟老头子!”他接过食盒打开看了一眼,笑道,“我也能解脱了,她不会下棋,又不愿意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易……轻仇!”
“轻仇?”他侧头啧了一声,“轻仇好啊!我叫凌时雨!”说完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易克,但见易克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他有些落寞,苦笑一声,“年轻人们早忘了我了!”
易克每天送饭之余就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剑,击雨三千式练到了第九重,但总觉得心中少了点儿什么,出剑之时,剑风吹毛断发,却胸中有块垒堵住了满腔气血,闷沉沉地释放不出来,剑气脱手
也弱了三分。
这一天午后,小院枫树下,易克练了一通击雨三千式第九重中的一招‘倾江推海’,这一式劲气极强,是这一套剑诀中少有的重真元不重招式的杀招。
剑气如江河涛涛,大海狂潮汹涌而出,在空中散开席卷数百丈,但初时甚猛,却后继乏力,冲击千丈之时便已经力竭。
易克擦了擦额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