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以为,法师塔应该会继续封锁我的耳目才对。”林安的话声带着风雪的冰冷。
对于法师塔对待他们的方式,林安其实很清楚:无非如同那些试炼者一样,封锁他们的耳目,隔绝他们的援助,让他们在每天的猜想中不安和躁动,直到露出马脚——相比之下,林安他们被封锁得更彻底,因为试炼者那边多少还能在北线获得一些势力所属的力量的帮助。
很有效的做法,犹如一场心灵意志的战斗,如果撑不住压力失败了,那么就前功尽弃。
“法师塔的想法是法师塔的,而我有我的。”伯伦回答,翠绿如湖的眼眸仿佛蕴含深情,注视着眼前窈窕美丽的身影。
林安很明白他的暗示,但却不以为然。
“你不能指望一只兔子被一群狼逼到悬崖边上,其中一只狼说服其他的狼没有继续进逼,然后那只站在悬崖边上的兔子,就会傻乎乎地向那只‘好狼’投诚——”
林安似笑非笑地说:“虽然这只兔子的肉大约不够狼的一餐,但终归是兔子的皮肉,还是必须珍惜的——我不卖身。”
伯伦含笑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呼啸的冰风在无形之盾的抗拒下从衣物表面划过,傍晚一场暴风雪的来临,令军队早早停止行军,士兵吃饱喝足早已躲进温暖避风的营帐中,周围悄寂只剩风雪呼啸的声音,在黑夜和风雪的笼罩屏蔽下,仿佛天地间仅剩他们两人。
身体相距不过一臂,但心灵却犹如隔着天堑——对于自己先有所动心,而林安却迟迟没有任何动容,伯伦承认自己在着意持续地关注林安的同时,内心也有不小的挫败感。
——虽然这种体验,对于他的人生而言比较新鲜,但。挫败就是挫败。
虽然不知道一个从没进入世俗的幼嫩女孩儿,哪里学得这么一身油盐不进的作风,伯伦只能将之归结为生而知之,毕竟比起林安魔法上的天赋。她这点能力上的长处,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伯伦摊了摊手。
“好吧,或许这种世俗的感情交换方式,你或许不太能接受,”虽然。这在世俗尤其是贵族之中,非常常见,甚至在亚特兰大的法师眼里,也被视为寻常,“那么,你也可以将我的行为当成一种提前投资——我和我背后的人,很看好你的未来——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会放弃追求你的资格。”
林安抬眼瞄他一下,礼貌地分别。
回到马车上,车上只有雪莉尔和安德烈在等着她。芬妮三人知道他们有事,早已避开马车去了帐篷。
林安进来时,安德烈刚刚睁开眼,似乎之前在冥想,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扶着雪莉尔的手进来的林安。
林安坐到马车靠门的位置上,发觉绒垫表面微温,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坐在这里。雪莉尔没理由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林安再看看安德烈纯天然的神情,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大男孩并不是他表面的那么天然白。
被看得怪怪的。安德烈没事找事做,由于马车这时是停着的,他就布下了一个隔绝法阵防止窥视。
林安把心思调回来,和他们说了圣女及试炼者的事。
“……显然。萨林已经顺利过关了,不然法师塔的人早就对我们动手了。”安德烈道。
“不一定,对我们明目张胆地动手的话,法师塔也未必丢得起脸,”林安摇摇头,“事实上丢失这四个信物。法师塔之所以不依不饶,与其说是损失,不如说是因为让人打了脸,毕竟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个信物并不是只有法师塔有,甚至法师塔所有的信物数量,也不仅仅限于五个……”
安德烈若有所思。
“伯伦。”雪莉尔出声。
“不错,从伯伦看,如果法师塔只有五个信物,那么没理由那么多次一级的精英都加入试炼的争夺了,而像伯伦这样背景天赋实力并不次于佩恩的人物,却没有加入试炼的资格。”安德烈和雪莉尔心有灵犀,点点头说道——对于伯伦这个正面出现的情敌,他虽然有敌意,但对其评价却客观。
“那么最有可能的理由是,那次试炼的分配,已经是法师塔内部分配后的二次分配了。”林安接着安德烈的话总结。
然后她继续道:“在信物对于法师塔并非那么至关重要的前提下,法师塔不依不饶的态度,就有点值得玩味——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更倾向于是外人夺走的,因此急于找回脸面,这种态度就很正常。”
安德烈一惊,“安,你觉得他们怀疑到我们了?”
“不是,刚才伯伦已经在松口了,那么我想,法师塔对我们的怀疑并不大,可能他们内部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了。”
“那……”安德烈不明白林安说这些的目的了。
“虽然现在情势看起来对我们还不错,但也要考虑一下最坏的结果,何况等使用过信物之后,无论能不能得到那个有希望成为大法师的机遇,我们抢到信物的事实已经摆在他们眼前了,那么到时法师塔对我们的态度,以及我们应对方式,就是我们现在必须先考虑的——所以,分析法师塔现在对我们的态度,很有必要,”
林安分析完,笑笑,“我们不能总是狐假虎威,占了别人的便宜后,再去找大人庇护,把麻烦带回家吧。”
安德烈和雪莉尔对视一眼,他们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他们没骨气,实在是和法师塔的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无法用其他方式弥补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