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本就按照五行阵法所建,因此很多地方,乃至入府多年的下人,常年都只照阿鬼管事所规定的范围行事,别处,根本没那胆子探寻当中奥秘。殢殩獍晓

听风小阁藏在木锦院和火璃台相隔的花园里,那花园讲究一个‘奇’字。

当中假山流水,相互交错环绕,鸟语花香,怪石林立。

小阁建在假山最高处,人在其中,能望山,能赏水,还能远远的观望火璃台上的比试,若木锦院里有戏班子来唱,更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若人站在花园任何一处,无论怎样打量那假山,都亭,就连登上去的入口都藏得极深缡。

如此占尽优势却又极其隐秘的地方,这王府里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阿鬼在得了汐瑶那云淡风轻的吩咐之后,人早已经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她是如何得知的?

再者说了,雨前龙井……他们王爷每每坐在小阁内静思的时候,也必要饮钔。

慕汐瑶竟还能原样照搬!

望着她消失在夜色里,阿鬼半响才回神来,掉了个头,往茶坊那边走,泡茶去。

心说这个女子可真是奇了!

……

清风冷月,几颗孤星。

夜色里得远处热闹厅堂不断传来的声响,继而更加显得幽静。

汐瑶不费吹灰之力的寻到了那小阁亭的入口处,顺着并不整齐的石阶,攀到最高处。

上面视野开阔,凉意尤为明显,那记忆中的一草一木,此时只显枯败,掺了泥土味儿的薄雾,隐隐流动。

已是冬月的天了,前世在王府的岁月,她还从没在这时候爬上来过。

因为……他担心她着了寒气。

想到这儿,汐瑶撇撇嘴,清秀的脸容上晃过几许缺憾。

并非刻意要忆起,只身在此景,情不自禁罢了。

借着稀薄的月光,她将周遭环视了一遍,而后默默的走到夏日中最喜的那个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于腿上,闭上眼,沉吟。

从前……从前……

坐时是哪样,站立时又是哪样,走路步子迈出多远的距离,笑容如何得体……她对自己要求得近乎于苛刻。

每日都要背诵一篇名篇,三日完成一副画作,要能歌,还要善舞……

所以后来,她成为了大祁最端庄的皇后,亦是有史以来最没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六宫之主。

她的才艺从不在人前展露,她更不接受妃嫔们的晨请,她只将自己当作一个深爱她夫君的女人,固步自封在那片狭小的天空。

但,那时候的她,蠢得很快乐不是吗?

她自私,以为只要拥有他的爱,之外的任何都不重要。

而他对她的纵容,宠溺,甚至成全她的痴傻,即便是骗她的,可那梦也实在太甜美,太真实。

让她一度的怀疑自己,莫不是真的错怪了他?

再有——

她竟奢想,倘若慕家没有参与造反,她是否能在他的庇护下,自私的终其一生?

十年后的她,回到了十年之前,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过往将她改变,还是她改变了将来。

放下始终挺直的双肩,无形的压迫不知在那肩头堆积了多少重量,汐瑶深深的、微颤着呼吸,回想……

前世的她是何时才开始幡然醒悟?

是痛失了孩儿?是被废后?还是慕家满门抄斩?

她最不耻的是袁洛星等人在后宫的争斗,偶时四婢也曾浅显的提醒她,并非她真的不知,她只是……都刻意的忽略了。

如今呢?

京城谁人不知武安侯府慕汐瑶的厉害?

阴谋算计,她样样在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洛星被她耍得团团转,慕容嫣多番设计都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张恩慈已死,更在今日,她抓到了另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曾经发誓此生要痛痛快快的活,却不得不纠缠于逃离的桎梏中,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人的身影。

前世的他,今生的他?

更不知不觉,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样的人。

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最不甘的,又是什么……

——祁云澈,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

一阵清而寡淡的凉风袭来,汐瑶睁开眼,素白的月芒下,那个男人静静的伫立在眼前。

相比方才她脑海中他金袍裹身的天子模样,似乎眼前这副装扮,更入得她的眼。

慕汐瑶不得不在心里嘲笑自己,不论物换星移,沧海桑田,这人的喜好,一时间真是难以改变。

固然祁璟轩清澄无邪,冷绯玉英武俊朗,各有各的好,她始终觉得一般般。

甚至看惯了祁云澈这张皮囊,连拥有大祁第一美男的沈修文,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了。

更何况,此时云王的手里还有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祁云澈在听到阿鬼小声禀报与他时,他的诧异并不轻。

登上阁亭后,看到慕汐瑶端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位置,闭着眼,神情安然平和,似在感受着那风,那枯萎的草木,周围关于王府的所有。

这姿态委实融洽,几乎要嵌进了夜色里,和他的王府合二为一。

让他心生错觉,仿佛……她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再而,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

默然的对望了半响,祁云澈才启了薄唇,淡声问,“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向来表情不多,话语声更从来平平无奇,连个问话都没有高低起伏,汐瑶眉间不以为然的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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