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晃动了两下,眼睛缓缓睁开,一张陌生的脸孔在眼前慢慢地凝聚。
看清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白漱儿立即抽回了玉手,一脸惊悚地缩躲到床的里侧。
“出去,你们出去。”她虽然失了忆,记不得从前的事了,但是,她并没有变傻,潜意识里,知道男女有别,至少,这里是她的闺房,是她睡觉的地方,男人是绝对不能进她这里来的。
“滚出去,奶奶,奶奶啊。”她朝外面疾呼。
“惠心,是我啊,我是焰骜,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的丈夫啊。”
“出去,滚出去。”丈夫两个字让白漱儿惊疑的眼睛瞠得奇大,呆愣只是片刻,她便捞了一个枕头狠狠地向他砸去。
他笔直地跪在床前,没有亲躲,枕头砸到了他的头后软软地掉落地面。
“军爷,我都说了,她不认识你,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老婆婆心疼孙女儿,不顾小丸子的阻挠,硬是冲进了屋子,一把将孙女儿搂进怀中,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儿地叫。
看得出来,这一年多来,老婆婆已经对叶惠心有了很深的感情,她是真的将惠心当孙女儿来疼爱。
至少,她是在惠心身上,尤其那双秋水瞳仁里寻找着昔日孙女儿白漱儿的影子。
“奶奶,让我滚,我不想看到他,让他滚。”惠心将脸埋在老太太怀里,低垂着眉眼急嚷。
“好,好,别怕,有奶奶在,奶奶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哪怕是你曾经的老公也不行。
“军爷,希望你离开这里,不要吓倒她。”
小丸子见这阵势赶紧步了进来,拽着焰骜急切地劝道:“老大,给少夫人一些时间吧。”
失忆并不是什么无法医治的病,只要她还活着,一切就有了新的希望。
孩子没有了不打紧,只要少夫人还活着,以后,等她恢复了记忆,想生多少孩子都可以。
可是,见焰骜满身的戾气,以及满脸布满的寒霜,他硬是没敢把这些劝解的话说出来。
“惠心,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虽然焰骜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但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知道惠心还活着,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她,他岂会就这样罢休。
“军爷,早知这样,我真不该告诉你……”
老太太愤怒了,去门后拿了扫帚挥向了跪在榻榻米前的男人。
小丸子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焰骜从床前拽出屋子,回头冲着老太太道着歉:“老奶奶,不好意思,打扰了。”
小丸子刚揪着焰骜跨出门槛,身后的那道木门便愤怒地甩上了,剧烈的震颤喧示着主人滔天的怒气。
“老大,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如果他执意不离开的话,少夫人更不会认你的。”
“怎么说?”
焰骜皱起了剑眉。
“你想啊,少夫人失忆了,现在的她印象里,根本不认识你,你现在给她的印象差了,她肯定更排斥你。”
“那怎么办?”小丸子的话当然有道理,焰骜明明知道,却不知如何办。
心好似在被架到火炉上去烤。
“只有等啊。”
焰骜烦躁地爬了爬额角垂落的头发,甩开了小丸子的手,踩着黑亮的军靴走回了停靠在院门口不远处的坐骑。
焰骜驾车回焰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飞儿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一夜之间看起来苍老那么多,甚至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就好似惠心刚坠下飞机而亡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种冷酷的表情,拒绝进食,不修连幅,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还抱着一个酒瓶子,执着毛笔写古诗,有时一写就是一夜。
许多时候,她都看不下去了,她的儿了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啊,与他老子焰君煌一样,但是,他的脾气却没焰君煌好。
“妈。”
焰骜步进客厅的时候,飞儿正与妞妞用着早餐。
“嗯,又出任务了?”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少爷,今晨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豆沙包。”吴妈喜孜孜地端着豆沙包迎上来,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送到他跟前。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片刻后转身上楼。
吴妈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难受极了,要知道平时焰骜少爷对她都是挺尊敬的。
今儿怎么了?
望着儿子挺拔落寞的身影,飞儿暗自叹息一声。
恰在这时,一阵‘怦碰’声从楼下传来,紧急着,是下人唯唯诺诺的道歉声:“少……爷……对不起。”
“不看路,魂被谁刁走了,还是眼睛瞎了?焰家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是让你白拿的,滚。”
汗,这语气够恶劣的。
然后是一阵咚咚咚的奔跑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里端着一碗红枣,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
她进焰宅做下人都快一年了,从没见少爷发过这么多的脾气,自然是有点不适应,眼圈也红红的。
吴妈看着姑娘微红的眼圈,玄然欲泣的模样心里秒秒平衡一点,至少,少爷刚才只是没答应她,算是看在她在焰家帮佣了几十年份儿上,如果换成是其他人,说不定又是一顿疾言厉声的怒骂。
“夫……人。”
“小菊,不好意思啊,少爷心情不好。”
小丸子在门外听到责骂声也赶紧跑了进来。
“小丸子,焰骜怎么了?”
“夫……人。”小丸子不知道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