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走出偏殿,迎面便听见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却是御医随着宫人慌乱地抢步而去,见得两人,也不及行礼,只匆匆点了个头,便是脚步不停地进了偏殿。
裴锦箬和萧灵犀两人也没有跟着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相对站着。
好一会儿后,萧灵犀才道,“你如今身子愈发沉重了,还是别逞强了,先去歇着吧!”
裴锦箬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儿,还是来知会我一声。”
萧灵犀自然是应了,让人将裴锦箬领去了空着的厢房,暂且歇下。
裴锦箬却哪里能睡得着?躺在床上,还在思绪纷乱。
直到屋外隐隐有动静,绿枝出去了又进来,她猜测定是太后那儿有了消息,忙蹭坐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夫人且安心。方才看着凶猛,却是药效起了的缘故,如今,太后娘娘已是脱离了凶险,暂且无碍了。”绿枝忙应道。
裴锦箬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此时才觉得乏力,腰肢一松,便是躺回了床上,却是望着头顶宫殿华丽的藻井,久久没有睡意。
好不容易阖了会儿眼,天便亮了。
裴锦箬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偏殿。
太后暂且稳定了下来,萧灵犀刚刚才去歇下了。郑皇后还守着,但想必也是一夜未睡,容色有些憔悴。
见着裴锦箬,她目光微微顿了顿,似是着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见着她没有半分异色后,这才道,“太后娘娘暂且无碍了,你到底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太过劳累,如今,你府上又是事多,便暂且回去吧!若是……届时,本宫自会派人去知会。”
郑皇后未尽的话语是何意思,她们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话到此处,裴锦箬自然不能有异议,应了一声,便是谢恩退下。
绿枝很快收拾好了东西,素英亲自将主仆二人送了出去。
正好是散朝的时候,宫门处,车马往来。
裴锦箬便让等了等,让车把式将马车赶到一旁,暂且未急着走。
直到散朝的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的马车才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裴锦箬一路上,脑子都没有闲着,想的,尽是昨夜在寿安宫听到的那些话。
萧氏阿妩……居然是太后所出。也就是说,与永和帝和永安长公主乃是一母所出。那便极是尊贵了。
可是,偌大的大梁,却是从未听说过此人,更是连封号也未曾有过,连供奉的牌位,都是偷偷摸摸,像是有人特意要将这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尽数抹去一般。
萧氏皇族,嫡出的公主,太后的亲生女儿,永和帝的胞妹,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抹灭她的存在?
裴锦箬想到某种可能性,或者说是唯一的可能性,心口骤然急跳起来。
“夫人,你看!”正在这时,绿枝却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裴锦箬就着她手指的方向,透过掀起的车帘,往外看去。
她们的马车正沿着皇城走,边上是一溜儿的高耸红墙,这会儿,快要走到头了,已能望着角楼。
此时,角楼处,却站着一人,因为尚有些距离,所以,能窥得全貌。
因着处于高处,一身赭红的官服在风中猎猎飞舞,身姿如松,清瘦如竹,双手背负身后,不知望着皇城中的某一处,意态很是专注。
居然是叶准。
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般专注,又在看着何处?
他的目光望着东北的方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里……
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裴锦箬心跳如擂鼓,转眼,竟是汗湿了掌心。
一路上,裴锦箬都有些心神恍惚。
没想到,回了池月居,钱松却是已经在等她。见到她时,钱松大大松了一口气,“夫人总算回来了。”
裴锦箬见得他,心头一动,“有消息了?”
她一直让钱松看着申嬷嬷的男人,被他们带走的人总会出现的,而且,以她的猜测,林氏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那日,姜氏和申嬷嬷来看她,她便知道,林氏快有动作了。
果然,钱松点了点头,“昨日清早,大奶奶出了门,说是去城外玄清观打醮,按着夫人早前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远远跟着,没敢惊动。”
姜氏如今是既信佛也信道,偏偏这样的人,私下里却行着那般阴狠之事,也不知算不算得讽刺,裴锦箬牵了牵嘴角想道。
“原本没有什么动静,到了下晌时,福王府的马车也进了玄清观。”
这么巧?“是谁?”裴锦箬几乎已经能够猜到了。
“裴侧妃。”
果真是她。
没想到,姜氏、林氏,还有裴锦芸居然沆瀣一气?只为了同仇敌忾对付她?
“怕又一次故技重施。”裴锦箬嘴角的笑容薄冷道。
姜氏不会猜不到她盯着林氏的人,这般大张旗鼓,与裴锦芸合谋,只能是声东击西之局。
至于何处是虚,何处是实,还真是不好说。
吃了上一回被林氏摆布的教训,按理,不会再重蹈覆辙,不过……若是换了她布局,还真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裴锦箬抬眼望向钱松,他既然来了,定是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这回,因着有洛护卫另拨来的人手,我们的人手要充足了许多,为了怕中计,属下几处都盯得紧。申嬷嬷家里倒是始终没有动静,裴侧妃进了玄清观,与大奶奶也没有打照面,很快,便先行出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