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被五城兵马司给救下了。[]”,李凤翔低着头,不敢去看郑贵妃的眼睛。
“铛……”的一声脆香,脚下的冰盆,被郑贵妃一脚踢到了角落。
“都是些废物!”,郑贵妃刺耳的叫喊声,在殿内响起:“说什么天子亲卫,什么内廷爪牙,都是些废物。”
“娘娘,娘娘……”,李凤翔拼命的向着郑贵妃打着手势,想让他平静一些:“娘娘,外头还……娘娘小心人心不稳……”
“还说什么人心,还有何事可惧怕。”,郑贵妃的声音,反倒是更加高了几分:“可惜本宫苦心经营数十年……”
“娘娘稍安。”,这时候,李凤翔也顾不得规矩了,直接拿手指着床上:“皇……皇上还在……”
“对,皇上还在。”,郑贵妃仿佛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皇上还在,赶快替皇上拟旨,传位福王……快……快拟旨。”
“娘娘,玉玺乃归尚宝监所掌。”,李凤翔的脸上,现出几分尴尬。
“派他们去抢。”,郑贵妃一指殿门外:“杀不了人,抢个东西总是能做的。”
“这……”,李凤翔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且不说这玉玺到底好不好抢。这弘德殿的外头,就还环绕着数百名五城兵马司的兵卒,如果把这些番卒都派出去,说不定他们立刻就会再上演一次夺门。
况且再把话说回来,就算抢到了玉玺,用了印之后,能不能算数,还是个问题。
“为何卢公公能做,你却做不得?”,郑贵妃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李凤翔。
“老贼当是藏有皇上的私印。”,李凤翔只略想了一下,就猜到了大概的原因。
“去让他交出来。”,到了这个时候,郑贵妃似乎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顺眼。
“奴婢这就去。”,李凤翔一时间也慌了神,急急忙忙的的朝着殿后奔去。
只是刚奔到一半,便看见一名小火者也慌慌张张的朝着前面跑来,一边跑着一边还在口里喊着:
“公公,公公,老贼自尽了。”
“什么?”顿时间,李凤翔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在当场。
“他被捆住了手脚,又被勒住了口齿,如何自尽得了?”,李凤翔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是不是你们里头,混入了奸细?”
“公公去看了便知道了。”,小火者也不敢多做分辨,只是低头回道。
“带我去看看。”,李凤翔跺了跺脚,仍然有些不肯相信:“捆住了手脚也使不出力气,若是撞墙柱,兴许只是假死罢了。”
弘德殿只是一座偏殿,算不得大,只是紧走一程,便到了殿后。
“掌灯。”,等到了殿后,李凤翔见四周并没有点灯,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连忙向左右吩咐。
墙角的烛火,很快就被点亮,李凤翔看了一眼同样被捆绑住手脚,勒住口齿,正拿双眼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太子朱常洛,便径直向着卢受所躺的位置走去。
刚走近几步,便闻见一股甜腻的腥气味,不停的向着自己鼻中涌来]而自己的脚下,突然间也感到了几分湿润滑腻。
李凤翔脸色一阵发白,向着地上看去,只见自己的脚下,正踩在一滩血迹当中,血迹尚未干透,让脚下又生出一股黏糊糊的感觉。
卢受的身体,正俯面朝下,趴伏在地上。李凤翔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卢受的手腕间,只感觉冰凉一片,脉上更是没有丝毫搏动的迹象。
李凤翔又抓住卢受的肩膀,猛然一使劲,将卢受的身体翻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练练后退了几步。
刚才卢受的身体,是朝下趴伏着的。面孔上也沾满了血迹。更骇人的是,卢受虽然已经没了气,可是双眼却还是大大的圆瞪着,直直的看着前方。
李凤翔站在面前,只感觉卢受看的仿佛就是自己,连带着脊梁骨上也是一阵阵发凉。
作为提督东厂太监,李凤翔对刑罚之事当然并不陌生,若用唐大人的话来说,算是半个生理学家,但是看来看去,也不明白这卢受是怎么死的。
“太子殿下可是知晓?”,转来转去,李凤翔还是走到了太子朱常洛的身边。在朱常洛来之前,卢受还是好好的,朱常洛一来他就死了,怎么也算是个“犯罪嫌疑人”。
朱常洛口齿间被勒着布条,也说不得话,只能是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帮太子殿下把勒布解开。”,李凤翔微微的叹了口气,向着左右挥了挥手。一边的小火者立刻上前解开朱常洛口中的布条,顺便把朱常洛从地上扶了起来。
朱常洛被扶起来之后,仍是不说话,只是看了眼窗沿。
李凤翔顺着朱常洛的目光看去,看见窗沿的边角上果然也沾着一抹血迹。再伸手去摸,竟然发现窗沿下的边角竟有几分尖利。
李凤翔心里猛然一动,再强忍着心里的寒意,吩咐左右将蜡烛拿近一些,向着卢受的面孔上看去,只见他头颅右边的太阳穴上,竟然有一道大大的豁口。
“这老贼果然厉害。”,李凤翔顿时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那窗沿下的边角,虽然有几分锋利,可是却须得要从下往上撞,才能撞出这般的伤口。若只是行走间碰上,并不会受伤。
这卢受为了求死,居然肯蹲在地上,把脑袋贴着墙朝上撞。看这窗沿下的斑驳血迹,明显还撞了不止一次,这简直就不是常人能对自个做出来的事情。求死之心,竟如此急切。
“李公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