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隙,为何却更难落脚?”,努-尔-哈-赤张了张口,觉得阿敦这个逻辑有些混乱。
“大汗有所不知,如今的明国锦衣卫指挥使虽是骆思恭,可泰昌皇帝派去的指挥同知,却是那个叫唐旭的。”,阿敦小心翼翼的解释给努-尔-哈-赤听。
“听说也就是他平了明国西南的叛乱?”,努-尔-哈-赤脸上的肌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抽动了一下,对于唐旭这个名字,他丝毫并不陌生。甚至每次想起,心头都有些隐隐作痛。
“正是此人。”,阿敦点头回道:“去年明国皇帝派他去巴蜀的时候,其实不过是犒赏抚慰,并无军权。却不知怎得,却让他平了叛乱。”
“嘶……”,努-尔-哈-赤目不转睛的听着阿敦说话,未曾听完,便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没有兵权,怎平得了乱?”
“这……奴才们就不知道了。”,阿敦和范文程几个,都是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若是过些时日再有信报传来,兴许可以窥见一二。”
“你等先且说说他们那锦衣卫里的事情。”,只听他们每提一次唐旭的名字,努-尔-哈-赤的心里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可是又不得不提。
“哦。”,阿敦点了点头,直入正题:“原本按理说,那唐旭虽然入了锦衣卫,做了指挥同知,也只是个副职,锦衣卫里做主的仍当是指挥使骆思恭。”
“怎奈何那锦衣卫里,除了骆思恭外,还有一位人物,乃是明国大长公主之子杨光夔,此人的母亲,是当年万历老皇帝的正宫王皇后嫡出。在宫闱之中,与泰昌皇帝最为亲近。”
“哦,还是个贝子?”,努-尔-哈-赤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正是此人,与那唐旭勾结在一起,专与骆思恭相对。”,阿敦也尽量陪着笑脸。
“如何相对的?”,直听到这里,努-尔-哈-赤还是没听出这和探子难以落脚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阿敦轻轻咳嗽几声,方才继续说道:“大汗有所不知,这两边的人马,如今常在一起较劲。不比别的,专争抓捕盗匪细作……”
“据新近的信报,近日里明国锦衣卫里又扩充了人手……”
“专争抓捕盗匪细作?”,努-尔-哈-赤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方才合上。
“呵呵,这倒是有趣得紧。”,努-尔-哈-赤虽仍是笑,可脸色却是变得铁青:“若是明国的朝廷里头,都是这么个比法……”
阿敦只是低头不语,努-尔-哈-赤所说的话,他也并非是不明白,可是北京城里的事情,毕竟不归自己这里管。
“那熊蛮子可到了辽东了?”,努-尔-哈-赤微微闭上了两眼,若有所思。
“数日前便已经到了,如今虽然到了辽东,却并未入广宁。”,阿敦略微迟疑了一下,熊廷弼到辽东的事情,努-尔-哈-赤也是早就知道的,如今自己也只是把前几日都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罢了。
“王化贞……”,努-尔-哈-赤口中念念有词,面有凝重。
“大汗。”,一边的范文程,突然****话来:“那王化贞并非庸才。”
“嗯”,努-尔-哈-赤微微点了点头:“我建州地窄民寡,如今虽得了辽沈,仍还是要小心从事才好。”
说刚说完,又缓走几步,在一边的躺椅上坐下,微微闭上了双目。
“奴才告退。”,一行人等立刻会意,齐声行礼告退。
阿敦也跟着众人告退,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却停了下来,直直的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阿敦方才慢慢转过了身,恭恭敬敬的立在城墙垛口边。
“他……他们都还留在老城?”,努-尔-哈-赤的右手放在胸口上,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是……”,阿敦嘴角抽动几下之后,低头沉寂许久,从口中挤出一个字来。
“咳……咳……”,努-尔-哈-赤的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
“你派人去把她和多尔衮,还有多铎都领到东京来吧。”,努-尔-哈-赤抬起了脚,在地上轻轻跺了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