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走进自己办公室时,任茜正在陪罗治国聊天,单彪则站在窗户前抽烟。他以前是不抽烟的,抽烟是入狱后学会的。
说起来也奇怪,别的狱友大多在监狱戒烟,因为没得抽啊!
但单彪不愁烟,进监狱的第一天,就打得牢头鬼哭狼嚎,和管教直嚷嚷着要换监房。
恰好那年西海打黑,各县市的老大老二接二连三被判刑。
其中有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就关进了单彪的号子里。结果,他硬是靠着铁拳把这些老大们打得服服帖帖,“彪哥”的绰号在某一圈子内也不胫而走。
罗治国选择找单彪合作的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予此。
他能打通红白两道,缺的就是灰黑地带。而单彪则是最佳选择,单彪不涉黑,本性忠厚仗义,****中人对他是又怕又佩服。这样,他和单彪的公司发展到任何县市,当地的混混头子们都不仅不来闹事,而且还竭力充当保护人。工程顺风顺水。
新星地产在全省同时开那么多工程,既得益于罗治国的操作有方,同时每个地方的工程无一处闹事也是关键。
“郭镇长,你回来了,我还有点事先去忙。罗总再见!”任茜似乎和罗治国聊得有些依依不舍。的确,罗治国有这种语言的魅力。郭小洲当年采访他时就领略过他的厉害。不管他说什么,别人总能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的话有营养,有嚼头。
“谢谢任镇任茜送到门口,回来坐在任茜坐过的椅子上,看着罗治国,开玩笑道:“罗总,您这次过来不会是算定了我会借钱吧。”
罗治国摇头,“我是来专程谢你的。借钱只是个插曲。”
“我收下您的谢意。”郭小洲笑着说:“说实话,如果当天不是我认出罗薇是您女儿,我是万万不会出头冲好汉的。”
罗治国大笑,“这话我喜欢听。不虚不伪。”
郭小洲爽声笑道:“和您这样的人说话,玩虚的又怎么能瞒得过您的眼睛呢。”
罗治国感概地看着他,忽然开口说:“要不要干脆出来跟我干。你们俩兄弟加上我这个半老头子,不敢说荣华富贵,但绝对能出人头地。”
郭小洲瞟了瞟单彪,压低声音说:“像您这样,先把自己摔得粉碎,再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生的荣辱,这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的理想呢?体制内攀爬滚打?你觉得你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郭小洲摇头,“您是看透了社会和体制内的腐败,您不耻为伍,但实际上却正是您不耻的腐败送您搭上商业宏图的快车道,不得不说,您成功了。但我要说的是,任何事情,都要见好就收,在哲学上,这叫度。我这话的意思,您当然会明白。”
罗治国沉默半晌,缓缓说:“我和彪子都是历经牢狱的人,没有人想第二次失去自由。况且我还有爱我的家人需要我去呵护。我保证我现在挣到手的任何一分钱都站得住脚,经得起推敲,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郭小洲淡淡一笑,“以您的头脑,肯定不会再出任何纰漏,干净我信,没有人能查出问题我也信,但清白?您信吗?”
听到这句话后,罗治国稍显苍老的容颜微一黯然,略一停顿,他便回复了平静,转了话题道:“我内人一直说邀请你去家里做客。她对你颇有兴趣。”
郭小洲点头道:“如果能抽出时间,一定去拜访嫂子。”
“听说你和她的两个闺蜜打得火热?”罗治国若有所指问。
“颖姐和娆姐,我们的关系的确很好。”郭小洲态度坦然,“您直说吧,这次来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说。”
“凭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您不仅是个讲求效率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走动的人,走出必有目的,对吗?”
罗治国眯起眼睛,忽然哈哈大笑,“我以前见过你,但印象不深。后来在牢房里彪子经常讲你的故事,回到家中,薇薇又时常提起你。但我还是低估了你。”
“您过于高估了我。”郭小洲不接受他送来的大帽子。但凡超过自身重量的帽子,最后都会压垮主人。
罗治国说道:“我来陈塔前,对陈塔有过一定的调查,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郭小洲眉头一挑。
罗治国缓缓吐出四个字,“陈武大桥。”
郭小洲霍然动容,关于陈武大桥的事,他从未和单彪提起,迄今为止,也只是邓怀东有所了解,但邓怀东却在当神话故事听,压根不相信他能成事。
他不得不佩服罗治国睿智的头脑和老辣的眼光。人没来,只是看看资料,就能一阵见血找到穴位。
而他,却是在实地考察中,临时涌现出的念想。
两相对比,高低立判。
郭小洲装糊涂道:“什么大桥?”
罗治国看了他半晌,摇头,“我不信你不知道。”
被人拆穿,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郭小洲点点头,反问道:“您对这个工程有兴趣?”
罗治国坦然道:“我这后半辈子也许能挣很多钱,但不一定能遇到陈武大桥这样有力量有深远影响的工程。”
“有力量?”是郭小洲第一次听人把这个字用在某个工程上。
“是的,它有力量。如果从陈塔和武江高新之间架起一座大桥,那么受惠的不仅仅是陈塔黄港青山市,而是……”罗治国起身走到墙壁上的一副省际地图前,伸手在顺山青山武江广汉之间划出一条连线。“看看,它将产生我省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