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满脸怒气回到了将军府,下了马,直奔孙膑居舍。庞安不知何事,紧跟其后,却让庞涓用手示制止。
临近孙膑窗下,他放缓脚步,轻声走到窗下,向里观看。孙膑坐在桌后,手持墨笔,在竹卷上慢慢书写着。一会,孙膑爬向一侧,取回水杯。喝毕,他又爬向铺下,用两条半截折腿支地,手高高抬起,放入水盆之中,捧起清水试面,再爬回原坐,拿笔写将起来。
庞涓泪流满面,泣于脏腑。他仰面向天,身子却无力瘫坐在窗下,呆滞地看着家丁投来不解的眼光。
庞安用手暗示着众家人,一个个猫似的悄声离去。他明白兄长为何如此悲痛了,想想孙膑落得如此下场,自己亦伤心不己。
庞涓心神俱碎,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大将军,亦被玩于人家的股掌之中,又让师兄落此结果,他如何面对鬼谷先生和众师兄弟,如何面对后人评判。他没有了勇气,泪水流下,心出无限悔恨。
那日王庭之上,魏王忽然问庞涓可有师兄,庞涓如实回答。上青陈轸忙奏魏王,魏东西受敌,军中尚缺贤士,还望庞大将军能请孙膑下山,不计卫魏前仇,共建大业。庞涓正待找机会提拔师兄,听到此言,亦没多想,回府便派弟弟庞安带着书信和礼品,星夜直奔云梦。
果然,师兄说服先生和珠儿,不顾乐毅劝阻,来魏国效命。
师兄两人相见,自是一阵兴奋,每日都抽空谈论云梦乐趣和排兵布阵。将军府内上下人等,还有娇阳公主对孙膑亦待若上宾,看到他们二人之情,无不羡慕。
魏王招见孙宾,赐宴接风,陈轸,庞涓坐陪。一番谈论后,魏王连连称赞,封孙宾王庭议军,待有功之后,再行嘉奖。
自此师兄二人同朝为班,回府后则谈论列国战情。没有战事,二人亦练兵训将,让带兵将军俱知兵阵,让兵卒头领皆知进退之法。
一日,二人谈完战情,庞涓突问孙膑。“师弟下山之后,据说师兄又得先生密授《孙子兵法》,可否是真?”
孙宾一笑。“确有此事!”
“还真有此书啊!先生看来对庞涓不公。”庞涓惊奇之后又闷声闷气。
“师弟!你怎能如此评判先生,其实,先生平日所授已为《孙子兵法》,只是让师兄看了三日,便一把火烧掉了!”
“这是为何?”
“先生说,既已传授你等弟子,牢记于心,别再传于后世,否则,因之会战乱不止,危害苍生!”
“师兄可曾记住?”
“当然,平日你我都会背诵。”说完,孙膑从头背起。
庞涓一听,果然是自己亦会之文,便笑着止住孙膑。“先生既已传授你我,还为何独语师兄,看来,先生定有秘语,师兄当不会瞒着师弟吧!”
孙膑大笑起来,笑毕。“汝子可笑!师兄怎可能有不实之语!”他慢慢严肃起来。“先生还真有数语!”
“师兄说来听听!”庞涓急切的问道。
“先生说心正习之,利国利民、不正者习之,祸乱不止!文字熟皆会读,可得悟却非一般。正者,入大道、,不正者,入歧途。歧途终必归结大道,不正者亦死于正者之剑!”孙膑语气凝重。
“倒是先生之语!”庞涓冷静下来。“先生定知他日你我会在一起,此话是先生警示你我之言啊!”
“你下山入魏,先生已料不可。我受师弟之请下山,本想回齐,那里必是先祖耕耘之地。怎奈,师弟你请深意切,又想先生大道之理,这才来魏。”孙膑叹口气。“魏之渐弱,无道所为。你我此来,当记先生大道之责,助分为合,天下归一!”
“师兄放心!师弟谨记先生之教诲,我己四面出机,将仇恨扩大,再不让魏他日有诸王怜悯之情。”庞涓发狠说道。“这几日我将提兵楚境,周边列国唯他还没与魏成仇!”
“大道之人,虽会被名利之人漫骂,亦是贤德后世!”孙膑感概。“怕是苦了师弟!”
“没有先生指点,恐怕你我亦如勇夫,纵倒于彊场,也是尸骨献兽,神成冤魂。”庞涓亦是感概,随后看着孙膑。“王庭黑暗,师弟不在之时,师兄少议。”他低声下来。“上卿公叔赞,阴险至极,素鄙视师弟。他与秦人勾结,陷害龙贾大将军及贤能公孙衍,我已得些秘报,待此次出征回来,定将其罪陈述王庭。”
庞涓打败入境楚军,正欲乘胜追击,却得魏王招回之命。他不知王庭又生何事,带随从星夜奔回。到了都城,直奔王庭,才知孙膑竟被关进大牢,等待问斩。
魏王怒气未平。“谁能想到,寡人待他知遇之恩,他确私通齐人,意欲引齐军灭魏!”
庞涓难以相信,魏军二十万精锐在自己手中,师兄难道不知此事!定是误会。
公叔赞一旁看出庞涓不服之态,进言魏王。“人证,物证俱在,孙宾抵赖亦是多余。大将军乃魏人,又是魏王附马,定不会参与此事吧?”公叔赞语透锋芒。
公子卬亦是冷眼咐合,定要斩除奸细。
庞涓心理翻腾,倒不知师兄真否做了此事。但杀了不可,他不顾顶撞魏王,保孙宾不死。
公叔赞借机送个人情。“饶他一命亦可,要处以膑刑,免得他日效力他国。再抄写《孙子兵法》,呈献魏王,以谢不杀之恩!最后,由庞大将军监护,再有异情,庞大将军难脱干系!”
魏王同意,拂袖而去。
庞涓听到兵法之词先是一惊,随即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