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觉得‘胸’口又受一下重击,一口腥甜涌到咽喉,却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的手紧握成拳,却终究无处使力,一拳捶到在铁栏杆上,却几乎将它掰断。
一阵沉重的钝响曳过,阶梯上方有人不放心的探头探脑,皇帝怒吼一声“滚”,随即一切归为安静。
“你又何必如此……”
宝锦静静开口道:“你讨伐了唐国,又肃清了我这前朝余孽,江山一统,指日可待----正该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这般作态,可真不象你的为人哪……”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劲风袭过耳边,铁栅被粗暴撞开,一双大掌将自己拎了起来,提到他的眼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无法逃遁。
这是他命中的妖孽,无法躲过的劫数----
皇帝在心中无声呐喊道,他紧抿着‘唇’,手中逐渐用劲,手中的‘玉’颈被粗暴收紧……
宝锦只觉得呼吸不能,她的手略微挣扎了一下,却无法解除这桎梏,天地都在眼前旋转,飞散,逐渐模糊……
就这么去了,也好……
她轻舒一口气,认命似的放弃挣扎。1^6^k^小^说^网
出乎意料,那双扼紧的大掌逐渐放开,宝锦踉跄着倒地,猛烈大咳,几乎连心肺都要呕出来。
残灯明灭之间,只见皇帝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捉‘摸’的表情----
似爱,似怜,似憎,似怨……
万千思绪从他眼中流过,他终于闭上了眼,连手心都在颤抖----
“到现在……我都无法对你狠心……”
他近乎叹息的说道,随后竟然大笑起来。
绝望苍凉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牢狱,他以袖掩面,笑得声嘶力竭。
他放下袍袖要走,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凑到‘唇’边,开始吹奏----
神秘清远的笛音再次响起,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传奇。//.
隐忍而‘迷’离的微颤中,却似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思,铭心刻骨,倾天地之力也无法抹去的怅然……
仿佛‘玉’碎宫倾,繁华尽处,只是沧海桑田,黄粱一梦,天地间一缕飘渺笛音,却分明带着最后的坚持与痴恋,永恒不灭。
“在徐绩家后‘花’园,第一次见到你,我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皇帝放下‘玉’笛,轻轻说完,再不看宝锦一眼,转身决然而去。
他的脚步飞快,只怕自己再回头看一眼,就要忍不住心痛如绞。终于支持不住,四蹄倒地,口吐白沫,云时从马上跃下,不发一言的接过从人递给他的缰绳,跃上另一匹马,星夜奔驰而去。
风声从他的耳边卷过,连那般明亮的眼,都因日夜兼程而沾染了风霜。
宝锦……
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恨不能肋生双翼,凭空而去,将她从囹圄中救出。
“云帅……”
“京城传来消息……”
‘侍’从的声音仿佛被风吞噬,显得空茫而吞吐。
“念。”
“是……”
那人策马奋力跟上,看着手中传书的竹筒,却几乎不敢念出。
“婆婆妈***象什么样?!”
云时近乎暴怒,用马鞭在他马上恨‘抽’一记,那马吃痛,撕鸣着跳到跟前,正好跟云时并驾齐驱。云时探出身,惊险而宛如闲庭信步一般,从他手中取过竹筒小卷,展开一看,却顿时如坠冰窟,他身子一颤,几乎落下马来。
“云帅小心!”
云时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已全无一丝血‘色’,他勒着缰绳的手紧陷入‘肉’,浑身都在打颤----
“二姐……她……”
他哽咽着几乎失语,无尽悲怆在他‘胸’口涌动,“她在乾清宫自尽而死……”
他抹一把脸,感觉到指间的濡湿,于是停住马,望向无尽苍穹。
苍茫夜‘色’中,星辰闪着冷峻而神秘的光芒,一如亘古,银河中密密聚集着点点银光----
有哪一颗属于姐姐的星辰,已经悄然坠落?
云时的眼越发模糊了,他呆呆望着天空半晌,‘胸’中的悲痛却在瞬间转为憎恨----
“是你……真是我的好兄长哪!身为至尊天子,你却‘逼’得她走投无路----婚盟之时,你曾说过你会一生一世照顾她,不让她受苦……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