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娘故意转过身去,假装伤心得要流泪,“我知道嫂子是为我们着想,可是嫂子却不想这是我和义儿的一番心意,周大哥和嫂子如此巴心巴肝地帮我们,难道我和义儿就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这一来,周嫂子反而慌了手脚,忙扯过那匹布,嗔道:“看你,都当人家母亲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好啦,我们收下,可不许再有下回了!”
杜萱娘回过头来对周嫂子露出大大的笑容,“萱娘听嫂子的!”
周嫂子虽然被骗,想到这杜萱娘只比自己女儿大二三岁,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却如此懂事重情义,心中也感动不已。
周玉娥与张义两姐弟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周玉娥小声地对张义说道:“义弟的运气真好,虽父亲没了,却遇到一个好继母!”
周玉娥半天没等到张义回话,回头一看,却不见了张义的人影,才醒悟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好端端地提别人的伤心事做什么?心中不禁懊悔,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学得和新婶子这般能言善道,处处讨人喜欢呢?
午饭后,杜萱娘决定趁张义还没有去上学,先把菜地收拾出来,将菜种撒下去,然后再去考虑杀猪卖肉之事。
一到地里,张义便给了杜萱娘一个惊喜,那膀大体壮的小子不仅仅只是冲动好打架,还是一把干活的好手,挖起土来像一台小型翻土机,杜萱娘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前面拔杂草,仍然让他在后面追得手忙脚乱。
俩母子卯足了劲头,终于在半天时间里将菜地给整理了出来,就等着第二天撒种。杜萱娘累得不轻,由此也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做重体力活的时候她一个瘦弱的女人是不行的,家中这四十亩旱地,靠她和张义二义肯定是拿不下来的了,这也得要早做打算。
晚饭时,周嫂子送了一碗烧好的野鸡肉过来,顺便也让周玉娥过来给他们俩母子量衣服尺寸。
“我把你们两个想重新杀猪卖肉的想法和你们周大哥说了,你周大哥说想点法子或许能行。下乡卖猪的事,头几次他可以带你们去,主要是给猪估重麻烦一些,活猪价倒是没多大浮动,多带你们去几次你们自然就熟了,再说张兄弟从前的熟人也多,多少也得给我们几分情面,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杀猪的事,你们可以请从前那个老王头来打下手,杀猪的事就让义儿来做。”
“义儿?他能杀猪?”杜萱娘睁大双眼问,这可又是一大惊喜。
周嫂子奇怪地看着杜萱娘,“他没和你说吗?这小子从小便跟着他父亲杀猪打下手,早在上年就能自己杀猪了,张兄弟有时身子不爽,就叫他动刀,比张兄弟下刀还准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卖肉的事就交给我了,早上忙完后,义儿还可继续上学!”杜萱娘兴奋得站了起来,果然看得到的难处不一定是真正的困难,没想到原本看起来很难的事,在大家合计下原来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你周大哥也是这意思,说你也不是个普通女子,卖肉一定能行!”
“谢谢你们,这回又得麻烦周大哥了,我一定尽快学会如何估重买猪。”
杀猪卖肉的事有了眉目,今后的生计便有了希望,杜萱娘心情好得很。
临睡前,二人照例要在张正灵前三柱清香,在张义转身要回他的小屋子时,杜萱娘突然叫住他,“义儿,你能干活,还会杀猪,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谢谢你!”
张义低下头,仿佛不好意思了,快走几句,迅速地溜回了他的小屋。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需要人夸奖的,尤其是像张义这样的叛逆期的少年。
第二天早起,因为要下地干活,杜萱娘便做好了白米干饭,用腊肉炒了咸菜,照例是一人一个鸡蛋,剥好了放要碟子里,白嫩光滑,分外诱人。
张义从不睡懒觉,总是一大早起来便将水缸里的水挑满,然后劈柴,从不要杜萱娘操心,而三餐做饭的事,自然便归了杜萱娘。
张义力气惊人,饭量也大得惊人,每餐杜萱娘自己盛了一碗后,剩下的都归了张义,做再多饭都不见剩下。
杜萱娘知道这是缺少肉食的缘故,不过目前家中的状况是没有办法将饮食弄得再好一点的,若要重新卖肉那两张金叶子也是保不住了的。
早饭后,杜萱娘与张义正要下地,周嫂子与玉娥母女上门来了,因为知道杜萱娘要下菜地撒种,特意过来帮把手的,他们家的菜地离他们家比较远,在青龙河边,大多数时候是周五去侍弄,周嫂子最多隔一天去地里拔拔草,摘摘菜。
周玉娥平常被他父母亲拘在家里绣嫁衣,轻易不让出门,今日得知要上地里去,高兴得什么似的,和张义两个一人挑木桶,一个拿锄头欢欢喜喜地上地里去了。
杜萱娘正要关好院门上菜地,却见秦掌柜娘子提着一笼小鸡仔上门来了。
“你上回说要养几只鸡仔捡鸡蛋吃,我家几只母鸡正好孵了蛋,出了几十只,养也养不了,卖又舍不得卖,便送你十只养着玩吧!”秦掌柜娘子笑得甚是和善,若不是有了头两天的房契事件,杜萱娘还真有可能相信她是个十足的大好人。
“谢谢秦嫂子了,你可真是及时雨,不过这鸡仔送我可不行,你看都长出翅膀毛了,可不比刚孵出来的毛鸡仔,不费多少粮食。周嫂子,这鸡要是去市上买,得多少钱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