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曹歌好像又搬回了自己的卧室。也是,晚上刚发生了正面交锋,别管孰是孰非,在一起,总归是尴尬的。
第二天早上的沿途,曹灿灿都没有说话,她看上去有些憔悴,呆呆地倚在车子后排的角落,痴痴地望向窗外。我偷着瞄了她两眼,那双眼睛还有着昨晚哭泣过的红肿。和我同坐在后排的这个女孩,或许,先天命不同,后天命却又十分相似。说起来,谁让我俩有了同一个爹。
那天白天,我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阚涛好几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摇了摇头。下午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结果答得一塌糊涂,被老师训斥了一顿。
你若问我,这世上有没有心灵感应,我想,应该还是有的。那天我惶惶不安的原因,一大部分来自于母亲白天将要去曹家,而第二部分,我就是说不出来,总觉得心里慌慌的。阚涛中午在和曹灿灿吃过饭之后,回来神秘兮兮地问我:“诶,你俩都怎么了啊?你俩吵架了?喂,曹沐夕,我可和你说,要是曹灿灿和你吵架,你可千万别回嘴,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你那反应和智商,可真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真吵架了?因为什么呀?”阚涛张大嘴巴在那吃惊地问着。直到这时,我才缓过神来:“啊,没有,没吵架。”
“没吵架我说完你嗯什么啊。真是的。诶,我说你们女生怎么都跟人格分裂一样,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的。哎,真是整不明白。”阚涛在那自言自语,我没有理他。
晚上回家,当车子快驶进大门的时候,我便心里开始打鼓,七上八下地慢慢踱步进了屋子,连换鞋子都不敢抬头,生怕那客厅的大灯晃花我的眼。
曹灿灿在我前面,她换好鞋子后,边叨咕着边往里走:“咦?人呢?这人都哪去了?妈?奶奶?小姑?”曹灿灿边喊边往楼上跑,为了跑的快一点,她摘了下来。走到二楼时,我也跟了上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就连吴妈都没见身影。忽然,张静那屋的门开了,只见张静扶着门,虚弱地说:“她们都出去了。别喊了,灿灿。”
“出去了?大娘,她们都去哪儿了啊?不是,这去哪儿,也不能把你一个病人扔家里啊?”曹灿灿带着疑惑不停地问着。
“去医院了。沐夕,沐夕妈妈来,唱着唱着,忽然晕倒了。”
“啊?晕倒了?怎么搞得?什么原因啊?”曹灿灿边问着张静,边回头看看我。恐是她怕我着急,便帮我问了张静。一起上学的一个月,曹灿灿和我之间的距离似乎进了一些,当然,这里面有阚涛很大的关系。
我那个时候,似乎脑袋没有转过来弯,虽然这晕倒的词过了脑袋,但却丝毫没明白这晕了是什么概念。张静指了指屋子里:“辰辰在睡觉,有点发烧。小点儿声。”曹灿灿踮脚向屋子内看了一眼,便压低了声音:“大娘,怎么沐夕妈妈晕倒了?辰辰也发烧了?家里人都去了?很严重吗?”
“辰辰发烧是昨晚起风着凉了。没事儿。沐夕呀,你别担心,这去了有些时间了,我估计快回来了。你别着急哈。”
“大,大娘,我妈妈,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可能低血糖?没事的,沐夕,正好今天家里车多,就都顺便去了而已。哦,吴妈是给辰辰出去买儿童的退烧药去了。”
“低血糖?”我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词。我当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起来第一次去送户口本的那天,我便是晕车加上低血糖的症状。
或许是我们的说话声惊醒了辰辰,辰辰翻了身没有看到张静,便哭了。张静闻声回到了卧室。曹灿灿在回卧室之前看了看我:“阿姨,肯定没事儿。你,要不先回卧室等着?你在这儿站着也没用啊!”我木讷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之后,我依旧是站着的姿势,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来了曹家如此之久,我和母亲见面的次数能数的过来,而每次见面,母亲似乎都要比上一次瘦了一些。尽管她一直说着自己没事儿,挺好,但精神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我那时候还是很天真的认为母亲确实仅仅是营养不良所致,全然没有想到疾病身上。
都说母子连心,是啊,儿女和父母之间,若非一方真的做出非人的事,而其它,又能称为何事?但我毕竟年幼,我心里左右分派的,一半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母女情,一半是少年傲娇的自尊心。我被两边无情地撕扯着,我站在原地时,不停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是不是应该去看一看?
那天白天,雨没有落下来,天,却一直阴沉得可怕。当时正值傍晚,我在纠结和踟蹰时,窗外忽然刮起了大风,我看到梧桐叶被吹向了一侧,呼呼的风狂啸着奔向天边,仿佛在驱赶我快些回到母亲的身边。
我望了望远处的天,翻腾滚滚的浓云恰好在蔓延,大雨将至。
是的,心里的大雨,也快滂沱倾盆。
傻呆呆地站立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楼下的大门声。我一个转身冲了出去,却在见到大家的时候快不了口。当然,哪怕我不开口,所有人也是知道我迎面而来的初衷。
“啊呀,沐夕,瞧你急得。你妈妈没事,没事,吓坏我了。下午在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睡眠不好导致的晕眩。哎,你妈妈呀估计打小身子就不好,这南京天气还热,不比东北凉爽,你再一离开她,上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