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从山鬼那里刚刚出来,昨晚她又一次失眠了,山鬼听到了柳依依的心声,晚上便带她走了一趟树妖之所。
树妖之所通灵达旦,活人的心脏被悬挂在空中。
柳依依看着那些人心悬挂,脸上的褶皱除了一丝更甚的皱纹叠加之外,还多了几分舒心。
知道了有这么多的人心也在此处,怕是受过和她一样又不一样的苦楚,她不相信世上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命运惨淡……
柳依依皱着那张麻痘褶皱挺着的汹涌伤痕的破脸,往回去的路上走着。
今夜是怎么了,路上兵马纵横,怎么会有这么多追兵?
乌云在天际嘶吼,好像准备靠一只乌鸦嘴把这片灰色的天空撕破。
熊浑跌倒的彩霞慢慢被乌云遮住,不知道盗抢人来了,还是什么别的鬼东西。
“给我快点把那些人招呼出来,老巢也给我往出搬!”
固常不知道今天从哪里接来的命令,大半夜的突然这么跑出来巡查,想来,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将军,这是怎么了?”
骑马前来的,是左讷的一个副将——钱风雷。
“有人偷了皇室的东西,跑出来了,一定要抓住。”固常告诉钱风雷,他受到皇上的指示,抓捕偷盗皇室财务的人。
“是,你们几个,跟我去那边找。”钱风雷向来以杀伐果断,军中治武第一人,做起事情来从来都是生人熟人皆不留情面。
刀枪兵马声下,百姓的小摊都纷纷后撤。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听人说是在抓贼。”
“抓贼?”
邝明月这会儿刚从一家酒楼出来,今天他在酒楼里约见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的时间非常不定,找出空来见邝明月,已经实属难得……毕竟从江南来一次北方,对这个水土不服的公子来说,真是难为人了。
听到官兵在捉贼的事情,邝明月还刻意留意了一下街头上正在查访的官兵。
那是谁?
人头攒动之间,邝明月看到了固常。
就算化成灰,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眼前这个人,如若不是他的存在,小南现在还是他身边最好的友人。
心思沉闷,真是讨厌极了。
固常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邝明月,从他眼前经过,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邝明月此时就站在他的马旁不远,可是固常早就忘了他杀害了这个人曾经最好的朋友。
有时杀的人多了,黑夜也就不想黑夜,在这种人的眼睛里,黑夜甚至可以同黎明相陈言。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邝明月再一次见到固常,他的手没有握紧,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逢欢喜的样目……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小南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邝明月手中还提着从酒楼里拿来的一份菜,是邝笠平时很喜欢吃的,刚好今日在酒楼逗留,邝明月就顺手带了一份回去,只是,留在固常视线范围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菜都有些凉了。
柳依依走在路上,碰着碰着没想到看见了迎面过来的邝明月。
柳依依吓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邝明月,这个人的面目就像是抬头即可见的太阳,无论看不看,蓝天永远都在那里,蓝天的样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只可惜她永远都不自知,这片蓝天不是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
柳依依有些晕头转向,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邝明月就在不远处,马上就过来了。
“哪里有斗笠……”柳依依到处找着斗笠,她不能让邝明月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要不然邝明月会讨厌她。
柳依依看见街对面有个卖斗笠的,但是固常的军队也快过来了,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街上有这么多人,谁会死捏着她不放!
柳依依捂着脸,慌乱地像一只丑兔子,刚刚经过一场猎人的捕杀,从街的这头跑去那边保命。
事情总是这么不称心如意,柳依依被固常的一个手下给撞了个照面。
岳鑫的马背一惊,明显是被柳依依突然冲出来给吓到了,岳鑫刚从上一个街道转过来,马,是受惊了,差一点就伤到岳鑫。
“你疯了!”
岳鑫惊魂一定,栓紧了缰绳,差一点马就翻过去了。
岳鑫左手扶着马背,右手反复牵紧了缰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马鸣的声音突然一下有些惊人,猛地一下蹬地,震动一下着实吓到了柳依依,柳依依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嘭地一下倒地,柳依依用手撑着地,一下蹭破,狼狈不堪,她在躲什么呢,她巴不得只让邝明月看见自己的背影,千万不要注视她现在的丢人样子,最不济也千万不要跑过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疼……
但是这种疼痛根本不值得柳依依留一滴眼泪,恐惧之际谁会想到流泪这种伤感焦作之事呢?
这是王府里那些小姐才有资格担心的事情。
柳依依赶紧匆忙站起身,在岳鑫的注视下冲向了那个卖斗笠的摊子。
“给,给你。”
柳依依不知道这斗笠多少银子,只是从腰间掏出一锭小小的碎银,扔在了摊子上,没有和老板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就把那只带纱的斗笠匆忙套在头上,躲进了后面的巷子。
岳鑫刚刚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很丑,甚至丑的有些让人心悸,胆怯。
看那行动的步伐,不像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为什么脸上有那么多令人生呕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