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的林木依旧是整个苗疆最葱茏的,三年未曾踏足,这遮天蔽日的林木愈发地叫人辨不明上山的路在何处了,圣山难走马,所以龙誉与烛渊将马拴在了山下,由烛渊抱着小傍枫走上了山。
在山脚时小傍枫紧张得直拉烛渊的裤腿,说要抓蛐蛐,不然阿爹会骂她的,龙誉则笑着逗她说就不给她抓蛐蛐,让曳苍凶死她好了,小傍枫立刻扁嘴哭了,眼泪大如豆子,烛渊果断地将小傍枫塞到了龙誉怀里,一脸的黑沉宣示着他的底线。
“小傍枫,你见过你阿爹见到你阿伯时候的模样吗?”龙誉瞪了烛渊一眼,抹掉她眼角的泪珠,笑问。
小傍枫用手背搓了搓眼睛,眨眨眼,摇头。
“那相信誉阿娘,你烛渊阿伯的脸要比那些蛐蛐尸体管用,保证你阿爹连瞪都不敢瞪你。”龙誉笑着捏了捏小傍枫的鼻子。
烛渊眉毛一抖,将他的脸拿来和死蛐蛐比较?能比么?
“真的?”小傍枫吸吸鼻子,眨巴着大眼睛,有点不相信。
“小傍枫不相信誉阿娘?”龙誉挑挑眉。
小傍枫用力摇了摇头,再用力点点头,“信!”
剥哈,她最乐意见到的事就是曳苍吃瘪的模样,她可没忘记他一直把她当熊孩子。
就在龙誉逗弄小傍枫时,前方繁茂的顶头枝叶间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烛渊与龙誉一齐停下脚步,小傍枫一愣,而后冲那看不到人影的繁枝茂叶高兴叫道:“阿水叔阿水叔!傍枫傍枫!傍枫回来了!”
片刻的沉默,而后只听枝叶晃动的轻响,一个健劲的身影从树上跃下,稳当当地落到了地上,一脸憨实的笑,细细的眼睛因为笑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原来是傍枫忻娘回来了,快快去告诉曳苍大人。”
也就在那健劲青年稳当当落到地上时,亦看清了那两名与傍枫忻娘在一起的人,笑容一时僵在嘴边,震惊得睁圆了双眼,震惊得双唇猛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龙誉将小傍枫放到了地上,小傍枫迈着小胖腿向名叫阿水的青年欢快地跑去,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叫道:“阿水叔阿水叔,傍枫告诉你,这是傍枫的誉阿娘和烛渊阿伯,送傍枫回家找阿爹和阿娘的!”
然,青年没有向往常一样抱起小傍枫高高举过头顶,而是直直地单膝跪下了身!惊得小傍枫一时愣在他面前。
“中级弟子阿水,见过祭司大人{过教主!”青年将头深深埋下,声音因震惊激动而颤抖,然也因他这虽颤抖却铿锵有力的拜见声使得树上的其余人等皆震惊不已,继而纷纷自树上跃下,在看到一头白发的烛渊时,齐齐跪倒在地,齐刷刷的声音全如阿水青年一般颤抖,“见过祭司大人{过教主!”
他们跪在地上全将头深深垂下,不仅是因为尊敬,更是因为悔恨与羞愧!
三年前,是他们逼走守护了圣山二十年的祭司大人!是他们逼走了守护苗疆不毁的教主!只因那自创教以来不容许教主与大祭司有情有爱的教规!而当他们的大人真正离开圣山,他们才知道他们有多愚昧可笑!
这就是他们对待整个苗疆的恩人的方式,所以他们悔恨,他们羞愧!所以在每一年百姓蜂拥至王都外将福礼送给王上与巫神大人时,他们虽也想前去一表谢恩之心,可是他们再无颜面对他们的大人,所以他们再不曾踏足王都一步!
他们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法再见到他们最为尊拜的祭司大人与深受百姓爱戴的教主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能再见到两位大人,他们也没有想到,两位大人还会回来圣山,回来这个有他们存在的圣山。
在恩人面前,如何能不让他们羞愧得低下头!?
小傍枫何时见过这些亲切的阿叔这么严肃的模样,一时吓得又跑回了龙誉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龙誉摸摸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害怕。
“起吧。”烛渊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迈开脚步往上山的方向走去,“这里没有圣山的大祭司和教主,众位若是硬要行礼,只需向我们的王上行礼便可,我一介可有可无的人,担不起众位这大礼。”
众人羞愧得奖头埋得更深,烛渊目不斜视地自众人身边走过,径自上山。
“各位弟兄,我们只是来圣山访访友人,万不用行如此大礼,所以,都请起吧。”龙誉牵着小傍枫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停下脚步,向众人也弯腰回了一礼,看着众人均没有起身的迹象,不由和气浅笑,“你们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是?只是得让曳苍知道小傍枫回来了不是?”
最年轻的阿水立刻站起身,向龙誉深深一躬身之后便飞身往山上去了,“我去告诉曳苍大人!”
“圣山的路我还是记得的,所以众位只需继续守着各自岗哨就好,无需为我引路。”龙誉看着欲为她引路的青年,心中忽的一阵感伤,微微摇了摇头,和气地说完话后便弯腰抱起了小傍枫,去追烛渊的脚步去了。
曾经,她和圣山的大伙像弟兄,而不是现在的像真正的君与臣;曾经,她在这条上下山的路上活蹦乱跳不知忧虑,而不像现在必须每一步都稳稳实实地走;曾经,她在这山下肆无忌惮地与他亲吻,如今她也已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曾经,她走上这条路,坚信自己一定能当上教主,坚信一定能拥有一份足够强大的力量,可她不知那需要坚强地踩着身边人的尸骨才能坐上的位置才能拥有的力量,如今,她已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