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句老话用在赵家身上再合适不过。
金银山庄过去有多风光,现在跌下时就有多狼狈。
审判结束后,口供也完整交代了整个作案的流程,以及涉案的人员,一部分已经伏法,另一部分尚在逃亡。郭知宜把案情和通缉令发往各地州府,以昭彰天下,之后就在颍州把姜茂文斩首示众。
斩首当日,颍州城市绿化率断崖式下降,地皮秃噜好一大块。
本来该惯例性地捡菜叶砸犯人,但因为现在是早春,百姓们自己吃尚且不够吃,用来丢人太浪费,不丢又不解气,最后灵机一动跑出去拔了一筐子地头的野草,往犯人身上丢去,边丢边骂。
路上也有不少人丢石头,石头如雨点一般向姜茂文落去,所以未及法场,姜茂文已经满身是血了。
这还是郭知宜派人拦下打算泼粪的百姓之后的结果。
郭知宜擦汗,敬佩地看向唐景明,“此地民风如此热情淳朴和……彪悍,唐大人辛苦。”
唐景明“……”
郭知宜真诚道“不过泼秽物的就免了,留着施肥多好,不必浪费在这种恶人身上。”
唐景明深吸气“受教。”
法场上,郭知宜和唐景明一道登上高台,列坐其位。
唐景明犹豫一瞬,问道“郡君需要挂上帘子遮挡一下吗?”
郭知宜笑着反问“唐大人觉得长安有何不可见人的吗?”
唐景明对上郭知宜坦荡的神色,倏然一笑,“是下官多虑了。”
午时已到。
监斩官朝高台上投来询问的视线。
唐景明转而看向郭知宜。
郭知宜坐在高台中央,看着四周乌泱泱的人群,点了点头。
监斩官接到指令,开始宣读罪状,每读一条,下方就是一阵骚动。
“……为祸一方,残害百姓,罪不容诛。”监斩官收起罪状,锐利的视线在全场扫过,“善有赏,恶有罚。故此今日,在钦差大人和刺史大人的见证下,在颍州父老乡亲的见证下,犯人姜茂文将斩首示众,以抵其过。”
下方传来一阵叫好声。
郭知宜看去,是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亲人。
无不红着眼眶。
郭知宜心中立刻变得有些沉重。
侩子手的刀高高扬起,丧犬一样的姜茂文忽然仰起头,直勾勾地看向郭知宜的方向,狞笑着大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小小年纪便祸乱朝廷,你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包藏祸心、窥窃神器了吗?哈哈哈!”
人头在狞笑声中落地。
这场闹市问斩就此落下帷幕。
然而,高台之上,却是一片寂静。
颍州地方大小官员面面相觑,心思微妙,不约而同地偷偷向郭知宜瞥去视线。
陆韶眼睛眯起,拳头攥紧。
众目睽睽之下,郭知宜轻笑“看我做什么?”
郭知宜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理了理衣裾,她没有官服,但今天这个场合穿自己的命服也不合适,所幸只穿了偏男性的燕居服,整个人看上去干练。
“临死之言却也如此荒谬可笑!承蒙抬爱,但本郡君尚不到双十,若真能祸乱朝廷,那朝廷的文武百官未免太过无能!”
沉默的唐景明随后站起,站到了郭知宜身后不远,“胡言乱语,大人不必在意。”
“自然,本郡君一向很有自知之明。”郭知宜微微侧首,余光扫过在座的一众官员,淡淡一笑,“告辞。”
郭知宜转身朝高台下走去,不用官兵维持秩序,人群便像摩西分海一般让出来一条道。
郭知宜笑着向两侧的人群道谢。
站在前排的人心潮澎湃,脸色微微发红,“不不用谢。大人为民除恶,该是我们道谢。”
“对,该是我们道谢!”
一时间道路两旁尽是呼声。
呼声中还夹杂着一两道突兀的声音,“大人长得这般俊,可有婚配呀?”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郭知宜也不恼,一笑了之。
就是陆韶,面色很不好。
郭知宜眼看酸味都快实质化了,忍住笑意,向两边的百姓道“我奉陛下的旨意巡视四方,目的就是体察民情,诸位颍州的父老乡亲要是有什么冤屈和意见尽快到公堂陈述。我一定会将大家的意见上达天听。”
四周又是一片叫好声。
站在人群后的白怜、关潼和姜辄端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人,各存心思。
美人钦差除恶贼的事迹和昔日北境女杀神的传奇一经结合,立刻为说书人津津乐道,经口口相传,如同涟漪层层展开,迅速传播到颍州城的角角落落,并且还在不停地往外传播。
没过几日,郭知宜往颍州城的大街上一站,就有人能认出她来。
郭知宜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
郭知宜无视了围观的炙热视线,面不改色地按着腰间佩刀,下指令道“带走。”
众人向被层层围起来的建筑物投去视线,心中讶然,“这已经是被关掉的第十家青楼了吧?”
“以后城里都不许开青楼了吗?”
“不让开也是好事。”
“可这样以后就没有快活的地方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青楼的老鸨bao),一个丰腴富态的妇人哭哭啼啼地被押了出来,“青天白日的,大人要查封奴家这小店也得给个说法吧!大人身份尊贵,吃穿不愁,自然不知,奴家和手底下的姑娘们身份低微,只能依靠小店过活,要是小店关了,这不是要把奴家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