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的住处有些偏僻,但地处东南,绝对是风水地块,听闻老太妃当年在宫里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因育有一子,不得不卷入后宫纷争,但也因其软糯无能的性子,才得以最后保全儿子。但我知道,这个老太太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老太妃正在背着门口,在屋子窗台边修剪花枝,留给我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手中一把剪子咔嚓咔嚓剪的利落迅速。仔细一瞧,她手中婆娑的正是一盆鲜红的大茶花,茶花枝繁叶茂,颜色抢眼。
“子衿给老太妃问安。”我在她身后大大方方地行礼。
哦!玥丫头过来啦。她回转身,斑驳的脸上正架着一副东倒西歪的西洋眼镜,眯眼瞅了瞅我,“过来,瞧瞧这盆花我剪的如何?”
我乖巧地踱了过去,不管上下左右细相看起来,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子衿不懂花艺之道,但这株红茶虽长于层层叠叠枝叶中,遮住了原貌,煞看无奇,但花蕊红顔,细看之下,这每层枝叶都是遮得恰当好处,怎么看都是众星拱月,遗世独立的味道。”
太后听罢慈瑞祥和地点了点头,只是又忍不住别扭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框子,看我正讶异地看着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眼镜握在手中,反复查看,“这是西洋来的玩意儿,叫什么我是不记得了,但是,还别说,我这戴着看个字儿,剪个花儿都清楚的很。就是,戴着歪歪扭扭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不就是老花镜么,我暗地里琢磨着,看了过去,的确,这眼镜可不就是歪了么,怪不得刚才看着这么奇怪呢!
“太妃,不若给子衿瞅瞅吧。”
老太妃点了点头,不在意地递给了我。
我拿在手中,远远瞄了瞄,使劲两个框子腿正了正。
“唉,郡主轻些,这是少爷从洋人那里买了的,精贵的很。”老太妃身边的黎妈妈见了着急地呛声。
老太妃倒是无声无息地摇了摇头,一双眸子笑眯眯盯着我。
我歉然一笑,将眼镜递了过去,“太妃戴着试试,是不是好多了?”黎妈妈将信将疑地给老太妃戴上。
“果然,看着就不歪了。”老太妃也禁不住对我面露喜色,可不是,真的舒服多了。说着将眼镜扯下来自顾自地看了一圈儿,自嘲地笑了起来,“还是你这女娃有魄力,枉我还是长辈,痴长你这么些年岁,只因东西精贵,便束了手脚。”说着疏朗地展开笑颜,携起我的手,喟哪里呢,不过是正巧投了缘分。叹道,“怪不得听说,太后特别喜爱你这丫头。”
“”我佯装羞怯,低眉敛目,口中谦逊。
老太妃拉着我在软塌上面对面坐了,仪态万端地静坐着,积蓄着精光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过来添了几份点心和茶果,老太妃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茶水道,“你和墨誉的婚事,太后是亲自示下的,能成自然皆大欢喜,若皇上迟迟不下旨意呢?”
她问的轻松,我心中着实吓了一跳,皇上会迟迟不下旨意吗?这是为何?她这是话中有话,她的意思是……
一阵恍然,似乎有些意会,在皇上面前,靖王府已经站了位,那他与我们叶府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皇上还要顾忌什么呢,这我猜不透,但只一点,皇上不同意,那便是枉然。如此这般思之,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玉珏,重新打了鲜红的穗络,触手温凉,落落不欢,“每个人出生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一个民妇尚且有耕织的责任,何况是我出自官宦之家,墨誉更是皇室出身,肩上的责任那是早就注定的。玉珏相合是美满,不合也是天意。”
老太妃平静安然地点着头,嘴角泛着苦涩,“你是个知进退的孩子,这样便好,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通报,小靖王回来了。
我心中一动,喜悦尤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却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
他甫一进门,先是冲老太妃行礼问安。
“哦,子衿妹妹也在。”小靖王在老太妃面前倒是规矩的很,似乎真的不晓得我在此地一般,客气地作揖。
我收敛裙裾,也装模作样地福身行礼,眼峰一扫,正是扫过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眸,对视那一刻,温润如玉,口中甜甜唤着,“二哥哥好。”
老太太的审视的目光明显在我两之间打了一个儿璇,才清声开口:“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哦,孙儿今日得了皇上赏下的赣南那边的水晶石榴,极是难得,知道祖母喜欢吃,特地送过来给祖母尝尝鲜。”他虽毕恭毕敬地回着,备在身后的手却冲我调皮地比了一个二字。
我忍不住掩嘴轻笑,却又不敢出声。
“是么?”太后不动声色地睨着我俩。
“自然是的。”小靖王说的磕磕绊绊,脸上浮起莫名的红晕。
“不过是石榴,等你下了衙再带回来还不是一样,你这孩子啊!”老太妃摜了掼手中的珠串,不急不缓地嘴上数落着,脸上却笑得意犹未尽。
被太妃如此一数落,墨誉难得作孩提憨厚状,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才转过身绅士地坐直了身子问我,“今日,子衿妹妹和叶夫人前来可是为了方府的事情?”
我眉宇微蹙,苦着脸叹气,“是啊,可是具体如何子衿并不清楚。”
墨誉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无论怎样,你父亲总是无虞的。”
“那伯父呢?”我试探着问,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