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国公,呜哩呜噜被推到了满是烂泥树叶的树丛里……
==
太史阑一脚把未来公公踢进树荫,也便不管他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外头大路。
眼看皇帝车驾即将近前,她连心都砰砰跳起来——景泰蓝好吗?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过委屈?今晚可受了惊吓?
她自穿越后几乎和景泰蓝就没分开过,如今虽然离别没多久,但于她却好像和景泰蓝分别了一年,满心都是思念。
黑金色的马车从西往东,勋卫的队伍从东往西,相距还有二十丈,勋卫首领将军正要下马接驾的那一刻,忽然马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马车微微一倾,帘子一掀,坐在马车两侧的两个太监骨碌碌滚了下去,跌到道路一边的草丛中。
太史阑对花寻欢使个眼色,两人迅速拖过那两个太监,胡乱往身后树丛里一塞。
两个太监肥硕的屁股正堵在老国公嘴上……
随即太史阑和花寻欢滚了出去,几个太监跳下来,一边将车子扶住,一边向车驾下跪请罪,另有两人过去默不作声将两人扶起,此时勋卫正好到面前,看见圣驾自然要下跪避道行礼,也就没法上前查看,视线也被请罪的一大排太监挡住。
章凝从后头一辆车子里探出头来,过去问了安,随即不耐烦地道:“没事便速速起行!”太监领命,顺手便将太史阑和花寻欢推了上去。
两人低眉敛目,并不说话,坐在车门两侧,微微垂头。
那边勋卫卫将军迎上章凝,见礼后问:“陛下是要进宫么?可是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勋卫是内五卫中最高一卫,由王公贵族和三品官以上子弟组成,每年武比三甲也会优先选入勋卫,历来是皇帝亲卫,如今皇帝年幼,谁都知道这一支内卫应该是受太后掌控。
好在无论如何,这还是皇帝亲卫,本身就应该承担皇帝出行的保卫之责,并没有任何权力可以阻挡圣驾。
“便是宫门下钥,也不能阻挡陛下视疾,”章凝正色道,“听闻太后今夜凤体不安,陛下特意连夜赶来探看,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怎能对太后疾病不闻不问?”
勋卫指挥垂下眼睛,心想太后身体经常各种不好,怎么没见陛下这么趁夜巴巴赶来探病?
他今晚接到的命令是严守宫门,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但这个任何人里面,到底包括不包括皇帝,他也不敢做主。
想了想,他笑道:“是,末将领命,不过按照规例,但凡半夜入宫人员,都应该先经过勋卫查看,微臣不敢查看陛下,不过那几位宫人还请移步。这也是为陛下和太后安危着想,请陛下和大司空宽涵。”
说完也不等章凝回答,对身边一个年轻将领努了努嘴,那将领带着几个士兵直奔车前,章凝皱了皱眉,对太史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让开一步。
太史阑和花寻欢跳下车,面对那过来的年轻将领,那人身材纤细,个子不算高,头盔压在眉间,遮挡住了半边脸。
太史阑瞧着这人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时候遇见眼熟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走到近前,步子很快,步态也有点眼熟,他并没有直接走到太史阑两人面前搜身,在她三尺远之外立定,笑了笑,道:“两位是西局特使?西局的大人们,末将不敢唐突,搜身就免了,只想请问两位一个问题——请问西局在丽京新辟的特局坐落何处,新任副使何人?”
太史阑一怔——她怎么知道这个?
章凝脸上也微微变色,西局建制特殊,是朝廷内设的特务机构,整个体制和运转方式都只有太后等寥寥几人掌握,不对外公开,听说西局每个月还会开会,在一起交流办案心得,以及互相学习新的刑讯和诈钱办法,西局的很多事,也只有西局的探子自己明白。并且据说西局内部的秘密也是分等级的,什么等级能知道什么消息,一点都不会错。
所以现在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这个问题的密级,很可能不是普通的西局探子能够知晓,但是这又是不确定的事情,很可能无论答出答不出,都是错。
勋卫根本不想让陛下车驾过去,这是要拖延时辰了,一旦答错,这边就可以以随从有问题,可能影响陛下为由拦下车驾,慢慢盘问,等问完,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章凝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一着厉害,却完全没有对策,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来。
这边一时沉默掂量,那将领似乎脾性不错,很有耐心地等着,他似乎有些饿了,太史阑看见他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花生米来,偏转脸嚼着。
他脸一偏,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轮廓,睫毛纤长,鼻梁挺直,光亮射过去,泛着玉般的颜色。
太史阑眼睛一亮。
慕丹佩!
她竟然已经在勋卫任职!
一霎间太史阑心中转过很多念头,最终决定,冒险!
她不能确定慕丹佩的立场,甚至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却想试一试自己的眼力,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她手指伸入车内,做了个手势,随即做出要跳下车的模样,跳车的动作却有些笨拙,压着了车帘,车子一阵晃动,里头景泰蓝立即尖声道:“轻些!”
一把掀开车帘。
慕丹佩一抬头,正迎上景泰蓝的脸。
景泰蓝一眼看见她也怔了怔,随即明白了麻麻要他露面的意思,小嘴一鼓,对着慕丹佩做了个“老婆”的口型。
月色下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