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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半日,车才到了,险些误了吉时。满满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箱子,比一般人家大上一倍,沉甸甸的,四个人才抬得动,两条扁担都被压的凹出了一道弧线,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送亲的队伍拖了几乎整坊的长度,从头一个人进门到最后一箱子东西被抬进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围观的人们啧啧赞叹。
因为客人太多,仪式干脆设在了正院里,宾客也不再分男女,男人和妇人们在院中,而未婚的女孩子们在正厅里面。此时院中设了香案、座位,卢昭的父母已经坐在了主位上,请贵客就坐,而其他观礼的客人就只能站在后面,李湛是一品国公,自然有安排座位,他和涵因一到就被管事请入了席。
范阳风俗,新郎、新娘拜客时,司仪是要唱礼单的。
卢昭和李宁馨行礼完毕,便开始一一拜客,司仪便把所拜客人的礼单念上一遍,然后新郎新娘向客人敬酒。
这样的诚,宾客所赠礼品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尤其李宁馨的父亲李时彦是吏部郎中,自然是要做足面子。
也有不少送琴的,多是当时名家郭亮、张越所造之名琴。
当卢昭带着李宁馨拜到李湛和涵因这里时,听到司仪唱到:“唐国公府蜀中雷氏九霄环佩琴一张。”
卢昭笑道:“多谢二位赠琴。知我平素最爱雷氏之琴。”
李湛笑道:“内子素来与贤伉俪交好,这琴是她挑选的。”
“只是不知是雷家哪位所造。”卢昭一说起琴,便兴致勃勃,对于雷氏所出的每张琴,他都是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这张九霄环佩。
“雷家新手所制,多人试奏都觉得音色不好。我却以为是这琴尚未遇到明主,不知道昭哥哥可愿意在这婚宴上一试。”涵因笑道。
“哦?”卢昭更来了兴趣:“既然妹妹推荐,必然有非同凡响之处,我定要一试。”
之后卢昭的心思便不在拜客礼上了,忙吩咐下人摆放琴案,把那张琴找出来安放好,这边匆匆忙忙的行完了拜客礼。
在他行礼之时,已经有擅琴的宾客去试了试这琴,果然音色并不出众。
卢昭过来的时候,众人皆摇头。笑道:“怕是这回走了眼,雷家也不是件件都是佳作。”
卢昭则并不以为意,请众人归位。自己坐在榻上,净手、熏香,之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静下心。轻轻的抚摸着这张琴的琴身、琴弦,似乎是在与琴交流。
众人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也不由屏佐吸,安静了下来。
整个厅堂鸦雀无声,等待着,涵因的心也提了起来。若是这“九霄环佩”琴不如后世所传言的那么好,今天的脸可就丢大了。
正在纠结之际,琴声“泠泠”响起。九霄环佩琴在卢昭修长手指的拨弄下声音清越,如击金石,余音徘徊,犹如天籁。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好琴,涵因听着悦耳的琴音。心中不由激动,千古传世的国宝的第一个主人竟是自己。仿佛在这个虚幻的时空中触摸到记忆中那段历史的真实片段,那种奇妙的感觉无法言说。
一曲《梅花三弄》结束,众人仍然沉浸在余韵之中不能自拔,乐声已尽,竟仍无一人动弹,就连端茶倒水的丫鬟仆役,都端着东西,愣在当场,忘了自己的责任,直到卢昭站起来,方有人反应过来,叫了声“好!”,众人这才从沉迷中惊醒,也轰然叫好,惊叹称赞之声此起彼伏。
吴王(原齐王)、靖国公几个坐在前面的大人物先走了过去,他们虽然浸淫官场已久,但是世家大族的品位却没有降低,听到如此琴声也不由啧啧称赞。
“此琴真乃仙品!”吴王擅音律,自家就藏有两张绝世的斫琴,被人夸为“鸿宝”,他常常以此自傲,如今却称这张琴为“仙品”可见他有多认可这张琴了。
“看来也只有贤侄能驾驭这等仙器啊。”靖国公也很是震撼,博陵崔氏一向以风雅闻名,靖国公更是对器乐有着独到的见解,听到这样的乐声,忍不住小小的激动起来,仔仔细细的观摩着这张琴,之后又问道:“不知是雷家哪位的手笔?”
卢昭笑道:“我也不知,这倒要问令侄女了,是郑国夫人找到的这张琴。”
众人忙转过头来问涵因这琴是何人所造,涵因便把这琴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于是雷威的名声便在这一夜间传遍了长安的世家贵胄。缀锦阁所订雷威的琴,价格数倍向上翻,不久就过了万两。
涵因的品位和眼力也被众人交口称赞,得了“慧识珠”的美名,后来更成了长安以风雅出名的各种宴会必不可少的人物。
回去之后,夜已经深了,两个人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李湛对涵因笑着说:“这下大嫂不会抱怨你花钱太多了。”
“她该抱怨我干嘛把这样的好东西送人了。”涵因笑道。
“倒也不至于那么小气。”李湛嘴上这么说,实际却没底得很,想想又跟涵因说:“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大嫂实际上人品并不坏的,当年大哥在的时候,她很是照顾我们。这些年,也苦了她。桓儿又不争气,她难免性子偏狭些。”
涵因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哪会跟她斗气。”
“还有往后的各项开销,公中不出,你也别跟她计较,都由咱们自己的帐补上,你不用过分俭省,账目你也看过了,这处一年少说有个三、四万的入账,最多的时候能到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