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宁放内心做了无数次斗争还是按时出现在了河边,寒冷中,一老一少两人默契地笑了笑开始一个打拳,一个跑步各干其事。
这件事让李冶想不明白,对宁放的惊人举动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到仅仅过了几天,宁放就像变了一个人。
秋老虎还在继续肆虐者齐州城,中午的太阳晒得护城河里的河水都温热起来,有些半大顽皮孩子偷偷跳进河里游泳,结果还淹死了两个孩子。但一早一晚依旧寒冷刺骨,宁放清晨起来时,几乎是咬着牙坚持,牙齿咯咯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一想到河边的老人就想坚持下去。
转眼,又过去了十多天,清晨起来连宁放住的院子里都结上了厚厚一层冰霜。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河边那个老人仍然在坚持着,宁放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就在他陷入纠结时,一件即将到来的盛事解救了他。
白马寺香会就要到了。
这是深秋的一个清晨,宁放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惊讶地发现那老人没有来。天光微曦,河面上笼罩着浓浓的雾气,宁放冻得瑟瑟发抖,找遍周围也没有看见那个打拳的老人,不免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莫名愤怒。
他走到哪棵柳树下,忽然发现树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借着微弱的光,宁放轻轻地念出声来。
“老朽有事不能来了,有缘再见。”
宁放捏着薄薄的纸条,茫然地站在河边四顾,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此刻只是觉得失落。好在宁放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不再失落反而为那老人担心起来了。
那老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他有点担心,不过他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担心也是白费。
晨曦来临,沿河两岸传来了菜农起床,洗漱,叫骂和孩子哭声,新的一天到来了。宁放站在那里,看见旁边的住宅大门陆续打开,睡眼惺忪的男人骂骂咧咧走出来,一个蓬头散发的胖女人提着尿桶毫无顾忌地走到河边,将污浊的尿倾尽河里。
宁放心惊肉跳地赶紧离开,那胖女人则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
回到仕字胡同的家,李冶今天没有出去干活,而是一早就在屋里忙着什么,听见脚步,小姑娘迅速跑出来问宁放。
“公子,早饭吃什么?”
“随便吧。”
宁放有点烦躁,挥了挥手,不知是因为那老人的消失还是因为李冶,他说不出的烦躁。
李冶嗯了一声,小姑娘偷偷白了宁放一眼,嘟着嘴进屋去了。
这天下午,齐州城里关于白马寺香会的话题就开始多起来了,不论是沿河两岸的普通菜农还是街上的店铺掌柜全都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这件事,香会将在几天后举行,人们津津乐道地回味往年的热闹景象,猜测今年肯定会被去年更盛大隆重。
大街上,胡同里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宁放反而很淡然,他不烧香不拜佛,对这些事从来不感冒。脑海里关于香会的印象也只有那热闹的场面。
大德朝尊循圣人之道,对佛教历来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民间百姓烧香拜佛之风很盛,凡是有名佛寺僧院基本上趋之若鹜,香火旺盛。白马寺是齐州府最鼎盛的佛寺,每年香会全城出动,盛况空前。宁放小时候也常常盼望过庙会,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可如今宁放长大了,却再也没有那份心境,白马寺就在护城河东边,距离不过三五里,他从未去过。不过宁放倒是想起了顾老,他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过顾老了,心想到时也可以去看看顾老。
第二天,这件事已经发酵到了连胡同里那些小孩子都高兴地拍着手喊着看庙会喽,看庙会喽。香会是官方的称呼,老百姓则叫庙会。连小孩子也知道上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饭后,宁放沿着河边散步,快走到白山棋院时,看见郑秀才和摆渡的瘸子老段正在河边渡口哪里下棋,便走了过去。
郑秀才穷困潦倒,靠着棋院微薄薪水度日,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却经常在河边和人下棋,他是棋院棋士,和人下总要让别人三子,赢了必恭恭敬敬称呼别人一声师傅。但几乎没人赢过他,反而是旁人看他可怜,总是施舍一饭半粥。
宁放往棋盘上瞧了一眼,微微晒笑,黑子已经胜券在握,白子只剩下寥寥几个棋子,像没头苍蝇般乱窜。黑白子力对比明显,一看就是高手对菜鸟。
郑秀才在这里坐了半天了,没人跟他下棋,所以就死乞白赖缠着瘸子老段下,瘸子老段一个摆渡的哪里会下棋,被缠得没法才勉强下。
“老段,你这着有所不妥,漏洞太多,你看看,只要黑子边角一下,白子下方基本就回天无力了。应该这样下,你看……。”郑秀才边说边拿起对方的棋子,往刚才说的地方下去。
“去你娘的,老子愿意输还不行吗?”
瘸子老段完全不领情一把夺回自己的棋子,仍旧放在那个地方,不愿意按郑秀才教的路数走,爆粗口了,郑秀才顿时涨红了脸,嘴唇哆嗦着说:“你怎么骂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瘸子老段抬头看见宁放,才把就要骂出的第二句粗话收回去,双手往棋盘上胡乱一抓,把棋子抓得散乱,看见有人要过河,气哼哼地起身去了。
“宁公子,这个老段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郑秀才脸色苍白,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