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之前往外走了一遭的元宝敲与那妇人擦肩而过,回到府中向明华容禀事。听罢他的低禀之后,明华容点了点头,道:“你出去告诉姬公子,说我这里一切安好,请他不必再记挂。让他到附近找家酒楼等我,等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我另有事要告诉他。”
且不提明华容如何说服老夫人让青玉等人搬出去。这边,白府的管家娘子只当立了一件大功,兴冲冲打道回府,欢天喜地地预备邀功。但等她回到白府后一问门房,才发现白氏并没有回来。她只当是白氏脚程慢,便预备且先等等。但这一等却等了许久,足足过去个把时辰,也依旧不见白氏踪影。
苦苦等候的管家娘子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白氏此刻正在赵家,势若疯颠地和一群粗壮的婆子们拉扯:“滚开!你们这些老虔婆居然敢拦我!我乃是白家嫡长女,尚书正室夫人!你们敢来推搡我,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到这话,婆子们不禁有些迟疑,遂纷纷看向一旁的莫氏,希望她能拿个主意,但殊不知,莫氏心内也是叫苦连连:这白氏今日突然造访,却连下人也没带一个,脸上残妆狼籍,身上也是肮脏不堪,像是在地上打过滚又爬起来了似的。如此模样,实在是来得蹊跷。但碍着白家的面子,莫氏不敢像对老夫人派来的人那样对她,只得强装笑脸,将她迎到了正厅。不想,尚未落座,白氏便劈头说要带走女儿,不会留她们继续在赵家受苦。
莫氏同白氏也曾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以白氏的性子,就算已知道了女儿的近况,杀上门来讨要说法,必定也是先礼后兵,绝不会一上来就这么直白。
她也不知白氏到底晓得了多少,便陪笑想探探口风,不想圈子还没绕完,白氏便大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自己却直直往内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女儿的名字。莫氏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竟连撞到桌沿也不知道疼。等回过神来,连忙也追了过去。
白氏一路在赵家内院横冲直闯,起初众人都愣愣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醒悟过来后,只当是家里误闯了疯婆子进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来把她按住。拉扯之间,白氏原本还勉强梳起的高髻也散落下来,乱发盖脸,看上去愈发疯颠,众人下手也更加不知轻重。但等她们刚预备将白氏捆起时,先一步赶过来的莫氏贴身丫鬟却连忙叫她们住手,说这是身份尊贵的亲家夫人,不许怠慢。
听到这话,婆子们吓得赶紧松了手。白氏也顾不上和她们计较,被松开后立即又四处奔跑,一面跑一面大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随后赶来的莫氏见实在不成个样子,又连忙让人拦住她。只是因为晓得了她的身份,婆子们到底不敢下狠手,所以十几个人围上去,也没能拿下一个白氏。
莫氏也是左右为难:按说最好的法子是速速打发人去明家或者白家,让他们派人来把白氏接走。但她既来这里大吵大闹,依着情理,明霜月便少不得出来看看。可明霜月此际正卧病在床,病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哪里还有见客的余地?只是她若不出来,又未免会引人疑心。明家倒好搪塞,若是透了风声教白家知道,他们的外孙女嫁过来后一直生病,赵家又从未知会过他们,定会起疑。只要稍一盘查,明独秀的事也要瞒不住。虽说是他们自己将人送过来的,可一旦发现她饱受摧折,受了许多连青楼女子都不愿忍受的苦楚,肯定会大为光火。届时,未免又是一番风波。
莫氏心急如焚,正想不出个两全之策时,婆子们因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便也猜着她肯定是不愿开罪白家。为免日后自己被拉去当替罪羊,婆子们相互打了个眼色,悄悄放松了对白氏的追围。缺口一打开,莫氏一个眼错不见,被白氏抢奔进了更深的内院,继续四处寻找女儿。
见状,莫氏大急,连忙让婆子继续追拿。只是,主人的态度已摆在了那里,婆子们虽然应声而去,但却都是不愿出力。加上白氏所去的方向只有一道窄门,只能一个一个慢慢过。于是便于无意之中,又给了白氏许多时间。
而且这一次,白氏运气很好,居然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小厨房。原本一个胖厨娘正叉着腰对廊下的一个瘦高丫鬟喝骂,乍见白氏没头没脑地闯进来,不禁都向她看了过去。那厨娘还在寻思这眼生的肮脏妇人是哪里的使唤婆子时,那个丫鬟却已惊喜地扑了过去,欣慰地说道:“谢天谢地,可算把夫人您给盼来了,这下秀有救了!”
这丫鬟正是明独秀身边的阳春。说着,她便磕下头去,起身刚待和夫人细说秀近来遭受的折磨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白氏衣裳左一道右一道的都是污痕,裙带亦是零乱不堪。再抬头一看,她的脸却比衣裳更脏乱了十倍不止,蓬头垢面,污衣褴褛,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高华冷艳的模样!若非阳春打小在明家侍奉了十多年,差不多日日得见白氏的面,只怕这会儿根本认不出来!
见了这样的夫人,阳春心中吃惊,一时倒将明独秀的事抛倒了脑后。她正在斟酌措词,该如何委婉地向白氏询问究竟出了何事时,却听对方尖声说道:“你不是独秀身边的丫鬟么,怎么不好生伺候着她,跑到这里来了?”
阳春打量她说话时神情不对,不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