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干算得上勤奋,听得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只以为是小二,便是摆摆手:“早饭就免了吧。”
“早饭没有,倒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儿,不知道兄台吃不吃的下去?”郭嘉瞧着这个略有些书呆子气质的人,哪里能觉得出这是自己新到的下属呢?
徐干转过身来,瞧着钟毓,再瞧着钟毓身后的郭嘉,却是起身,然后行礼:“北海徐干见过郭祭酒。”
郭嘉倒是哑然,自从进门来,他不过是笑了一句而已,怎么还能暴露了身份?今日他可没有穿上官服,虽然在许都倒是人人认识,但是徐干毕竟是外乡人。
“倒是有趣的一个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郭嘉往前走了一步,寻了一个空地坐下,然后皱眉,“这店里的条件也太差了一些,北海来的便是如此不讲究的嘛?”
“便是这里,也是住不下去了,最多过了今日,就得乖乖回北海了。”徐干脸上有些尴尬,毕竟是因为银钱的原因低人一头,总归是不让人多么舒服的。
“司空府征辟你的时候,想来也是给了不少银钱,怎么会只剩下这些?”郭嘉眉头一皱,瞧着徐干:“我听说北海人士自孔融上下,都爱这些个虚名,搞这些艰苦之事。”
孔融算得上是当世大儒,但是郭嘉是个直言不快的人,当然前提是在不损害司空府利益的情况下。
这一句话,却是让本来低声下气的徐干挺起腰来,神色不快:“大人,慎言。”
“司空征辟你是因为你的孝名还是因为的你的才能?”郭嘉瞧着徐干如此,反倒是更加咄咄逼人,他坐在那里,却气势完全压制着徐干。
徐干盯着郭嘉,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郭嘉是在考验他的能力,毕竟要做祭酒掾属,郭嘉是他的直接上司。
便是昂然答道:“司空发寒士帖,求天下寒食,也说过乱世之下,求才时,论才不伦德。”
郭嘉转头瞧着他的桌子,盯着那基本儒家的书,却是笑道:“司空不信儒家,便是如此言论,而你徐干徐伟长是儒家士子,如何能够讲出论才不伦德的话?”
“大人却是急了。”徐干却是做了一个压下去的动作,然后背手,昂然道:“我听那荀氏子荀之说钟毓有君子风,由是拜访,自我心中,一直都是儒学为方向,不管何时,都会如此,而论才不论德却是当下之风,两者之间,我定然会选择前者。”
“可是...”郭嘉冷笑:“你还是来了。”
“是的,我的确是来了,但我并没有背弃我的信仰,只是天下不定,何意论德?我以荀令君为我此生当为,为君子者,身处乱世,心在君子,则手持杀人剑,上滴血不止,也依旧不愧我心。”徐干长得清瘦,便是说这句话,就如同是外面的雪一般,冷冽孤高。
而就算是郭嘉,都是觉得此人气节不可低估。
便是起身,转身:“我不会让你杀人,昨天许都城死了上百人,东西留着让店家来搬,先跟我去办公。”
徐干闻声跟上,路过钟毓身侧,也是行了一个礼。
钟毓苦笑一声,真不知道荀之那家伙哪来的运气,居然能够认识这么多人,不过那徐干向着自己行礼,可是自己反倒是应该和他行礼的,要是没他,可能自己早就随着昨天那场大雪一起冻死了。
郭嘉走得很快,徐干跟在身后,也是很快。
下得楼来,郭嘉道了句:“给徐掾属的行礼搬到司空府来。”
那小二赶紧是点头称是,那老板更是如同小鸡吃米,点头不止。
而等到徐干和郭嘉出了门,小二才发楞:“谁是徐掾属?”
“这里能有几个人呢?”后面慢慢悠悠下了楼的钟毓瞧着发愣的小二,有些好笑:“这许都风云大变,日后不知道多少没有名姓的人顺势成为那上位者,你们开店,还是小心些,人不可貌相啊。”
“钟公子说的极是。”老板点头哈腰,瞧着小二还呆愣在那里,嘴里嘀咕着怎么可能,便是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怎么不可能,我觉得那个公子长得就有贵人相。”
“老板,你还说他付不起钱来着...”小二上楼的时候,还嘀咕了几句。
不过话还没说完,老板的鞋底就顺着小二去了。
小二赶紧是躲开,不再说话,上楼收拾起来行李,其实说是行李,也不过是一箱子书罢了,至于衣服,也没有几件,反而是单薄的很。
“这要是去不了司空府,这肯定会冻死在大雪里。”小二又是嘀咕了几句。
这一场大雪带来的影响算的上是恶劣,起码是在曹操到了许县之后,还没有遇到过因为下雪而导致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
前半夜正奇在禀报了这场大雪后,刘协还在将明年将会是最好的一年,结果,早晨就有人呈上来灾情
,这都是尚书省呈上来的,虽然都知道这交到这里来,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毕竟面子上给足了刘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
因为,一早上的时间,刘协都在被子里浑浑噩噩的,不停的发抖,他开始想到自己的祖父,那个被天地刑罚了暴虐的帝王。
此刻居然是和那时候有些相似。
“陛下,这次的灾情还在控制的范围内,”正奇不知道刘协如何来的这么多的感情,就算是代表着厄运,那也是司空府的厄运,和他一个不得权的傀儡皇帝有什么关系,只是这种话终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他正奇不是傻子,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