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道育平时用符向来只能抛掷,声势效果和眼下庆氏本垒打怎可同日而语?
在高速的运动下,符纸如旋桨一般高速转动,猛地燃烧了起来,弹丸拉着火凤般的拖尾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蓬!
油脂弹忽然爆裂,里面的矿粉被一齐点燃,溅出七色火花,炫人耳目。
但是在这些美丽的烟花背后,隐藏着致命的威胁,
一团团火球随之洒落,在高速的运动中密织成网。
被烈焰包裹的高奴脂格外粘稠,如附骨之蛆般紧紧啮住所有触碰到的事物,直到将周围一切易燃物吞噬殆尽。
任那元凶再如何厉害,终究冲不出这天网恢恢。
他的须发,衣物多处被点燃。
他与严道育相识多年,如何不知这高奴脂的厉害?
这时候他也不再顾及形象,直接躺倒在青石地板上连续地翻滚。
这个法子虽然有效,只是现在地上也是处处隐火,说不得又要多惹几处灼伤。
他在石窟中幽禁了数十年,本来就衣不蔽体,再经这么一烧,全身焦痕斑驳,近乎果裎。
“朕要杀了你!
朕一定要杀了你!
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元凶气急败坏地嘶吼着。
他害怕庆云趁机进攻,咕噜噜地一口气向外滚出好远。
可是庆云此时也自顾不暇,
他方才三招抢攻,再高速折返,一直都在催动紫霞神功。
这也是他第一次高负荷长时间行功,悬在头上的裁决之剑终于落下,可怕的副作用终于还是发生了。
庆云感觉自己的面部如撕裂般的疼痛,滚烫的血液正在皮下暴走,几乎要将所有的毛细血管胀开。
在他脑海中生成的幻相里,自己的面目已经完全碎裂,血水如喷泉一般从密如蛛网般的缝隙里滋出,即便他双手掩面也无法堵住所有漏点。
他早已将剑抛去一边,跪坐在地下,模拟着自己幻境中的姿势,双手死死掩住面目,痛不欲生。
严道育见得了机会,桀桀一笑,又开始折腾起手中的符纸来。
折袖心知不妙,刚要出手,便已被丁四,己六逼住。
他此时断了一臂,伤口都没有处理妥当,战力大损,哪里还能冲破两名天奴的拦截?
“辛八!你要干什么?”
丁四看到自己的同伴忽然拔剑走向了凶奴那边的战团,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于斩蛇山庄的剑奴来说,元凶可还算不上是盟友。
等到他解决掉了檀宗那个小子,腾出手来,一定会再议斩蛇山庄归属,逼他们就范。
他们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是冲着刘昶入了山庄,可并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眼前这个疯子手里。
在他们心里,巴不得那元凶与檀宗拼个两败俱伤,而眼下他们只要装装样子,看住面前这个残废,不给元凶迁怒的口实便是上策。
可是辛八为什么要……
剑光起,严道育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丁四和己六都已经看傻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王鹦鹉占尽上风,正要对殷色可痛下杀手,忽然回头,正见到严道育身手异处,
她也被吓懵了,
“你,你究竟是何人?”
辛八将面具一摘,啪地摔在地上,
“大宋忽律军密谍,宗罗云!
在斩蛇山庄埋伏多年,就是为了寻到元凶下落!
再将之擒拿,明正典刑!”
王鹦鹉听罢宗罗云的唱名,额头黑线又深了几分,
“宋?大宋?
大宋早就亡啦!”
“国虽亡,使命未达!
国贼犹在,死不瞑目!”
宗罗云慨然作答,垮入火场,一步步逼向元凶。
王鹦鹉忙舍了殷色可,衔尾追向宗罗云。
宗罗云回身一剑,剑气如挟长风破浪而出,气势如虹!
这哪里是普通天奴的剑术境界,分寸拿捏丝毫不逊于梼杌的斩蛇一剑。
王鹦鹉的武功若是碰上寻常天奴,怕是也有一战之力,所以她才敢来挑战宗罗云,
哪知道后者平日担心自己身份泄露,在庄中一直隐藏实力,方才与折袖向斗也是有意相让,才让折袖得了斩倒丙三的机会。
此时宗罗云无需隐忍,全力发动,技惊全场!
血光卷起一条手臂飞上天空,王鹦鹉惨嚎着跌坐在了地上。
宗罗云也不愿再为她浪费时间,翻身又向元凶走去。
元凶此时仍在不停滚动,但他神智未失,时时提防着庆云的追击。
哪知此刻风云突变,庆云掩面扑街,却杀出了一个什么南宋忽律?
严道育和王鹦鹉,这两名伴他走过浮华再一同落魄的女人,瞬间一死一伤。
元凶心头愤懑,恨不得将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撕碎泄愤!
他再顾不得身上星星余火,怪叫着跃了起来,剑风虎虎,直扑宗罗云!
“乘风破浪!
宗悫是你什么人?”
宗罗云挺剑傲立,毫无惧色,
“正是家父!”
“哼,怪不得!
像条狗一样,紧紧咬着老子不放!
有其父必有其子!”
宗罗云的父亲宗悫,出身儒学世家却天性好武,少时曾向叔叔吐露心中志向——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宗悫年少时曾受虫二指点,其后剑道果有大成,自拟乘风破浪的剑意,别具一格。
此后从军,在二魔诛凶一役中,他被日后登基的第三魔王刘休龙引为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