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漠仔细回想,感觉记忆的断层就快要出现了……死亡牌?当然是死亡牌!观星夜之后,他明明就已经死了,是希罗和査吉把他送回了伽德勒的城堡,度过了难捱的七天七夜,那张力量牌不就是克罗诺火种的象征么?雷漠记得自己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景寒,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正悄悄地从他身上退去,清晰可触,记忆犹新。
雷漠问过克罗诺,他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克罗诺只说是希罗救了他,但是,当他追问希罗到底是怎么救他的时候,伽德勒打断了克罗诺的话,而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难道,那所谓的“秘密”是发生在那七天七夜里的?
雷漠凝神屏气,闭上双眼,沉着地把手安放在展开的牌面上。
不要分心,专注此刻的问题——
我死去的那七天七夜里,城堡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雷漠的手指在扇形的牌面上来回摩挲,萤火虫的翅膀在他耳边有节律地一闪一闪,夜明灯的烛光明亮又柔和,散发出催眠般恬淡的紫堇花香。一些片段式的影像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但是,稍纵即逝,完全抓不住……那些没有色彩的影像,感觉那么熟悉,好像在何时何地曾经发生过的场景,雷漠感觉自己的额头和手指都开始微微出汗,可是却依然没有想要停下的渴望……
静谧的十五分钟过去了,断断续续的影像干扰着他的意念,他摸不出那张牌。就在这时,紧闭的双眼前方出现了一道温热的裂隙,有很微弱的光从那里面照射出来,雷漠立刻停下了摸牌的动作。
极遥远极渺茫的灵感裂隙。就像她偶然想起他的一丝闪念在他脑海里的投射,没有别的机会了,他必须抓住这个闪念!
于是,雷漠迅速靠近了那道马上就要消失的微光,隐身溜进了那条裂隙——
伽德勒大客厅的壁炉前。“死去”的他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 ……
“他会死么?”
身后传来希罗冷峻不安的嗓音。
“火种被他的人身给锁住了。”
和希罗说话的是克罗诺。
“被人身锁住?这怎么可能?”
“火种感应到宝藏的能量,进入了雷漠的体内,但是。他的身体不能同时承载这两种能量。”
“那火种是你的!”
“如果当时我在场,就可以阻止火种进入雷漠的体内,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说,他活不下来了是么?”
“除非有谁能重新激活他的身体,让我拿出火种,否则他就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
“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要如何激活他的身体?”
他看见背对着壁炉的贺希罗转身去看克罗诺,而克罗诺却望向了死神。
伽德勒沉默了。
死亡。就在那里。活生生地躺着。
希罗、伽德勒、克罗诺都知道。然而,当时的他已经毫无知觉,就连灵魂也被火种锁死了,根本无法离开他的身体,以至于他无法洞悉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塔罗牌,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雷漠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发烫。烧得胸口生疼生疼。
“只有激活他的感知,才能激活他的身体,而且,必须在同一时刻、同时启动才有可能出现奇迹。”
“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似乎早就做出了决定,甚至不去问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用你自己的身体唤醒他的人身。”
“不能用石头……必须用你自己的体温。”
“你要考虑清楚,在治疗的过程中不能饮水进食,这的确有一定的生命危险,如果发现不对劲,我会先把你叫醒。”
“多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那么快把我叫醒。”
她义无反顾地转身,解开衣衫的纽扣,壁炉的火光把她圣洁的胴体轮廓映照得楚楚动人,赤裸裸的身体四周散发出惊人的耀光,越近就越灼眼,直到被那光整个吞没掉……
雷漠眼前一黑,意念突然就这样失去了支撑,一路往下坠……他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身躯被别人拥抱着,两个人的体温重叠到了一起,那一瞬间,失重坠落的意念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 ……
她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他停止跳动的心脏。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yù_wàng地沉沉地睡了去……
少顷,她通透的灵如水镜般浮起,轻轻一推,就掉进了他的魂里去。
是时候了,她心想,可是,脑海里的画面却出乎意料地干扰了她的意志力……
…… ……
“你还好吧?”
她看见自己低着头,不说话。
灰色的短袖衬衫,白色的短裙,脚上穿着一双被扯断的凉鞋。
那是初遇他的那天,他从那几个成天只知道欺负她的男孩子手中把她给救了出来,那时候的她感觉自己好丑、好狼狈。
“带我离开这里。”
他牵起了她的手,就此飞奔而去。
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那时候,她生怯得犹如惊弓之鸟。
他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把唯一的一碗凉面让给她吃。
那一刻,在他充满温柔的眼神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月光石忽明忽暗,她预感到他们彼此终将成为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灵能融入了他死亡的身体里,渐隐,消失了。
她的灵空了,透透得一弹就破,所以,他没办法靠近,更无法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