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知道以韩琦的品性,他不会主动把女人往火坑里推。可不入虎穴,做点危险的任务,哪有足够的‘功劳’支撑她得到赦免。
“韩推官放心,该考虑的我都会思虑周到,等事成了,记我一大功就是。”
萍儿没想到崔桃这么敢,而且她的想法有条有理,叫人不禁折服,莫名的相信她一定可以。
“也罢。”韩琦见崔桃坚持,也不多言了。
随即大家就商议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安排崔桃进入天香楼,如遇困的良家女子,别家不要的小妾,流浪的女乞丐,亦或是私逃出来的官家罪女。
崔桃摇头否认四连,“都不行,这些都要从底层爬起,起点太低了,得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接触到上层?时间上也不允许。”
即便那天香楼再有趣儿,崔桃也没有在那地方常驻的打算。
“那该用什么身份?起点高……不会是花魁吧?”王钊惊讶地问。
“正是,就做一名扬州来的花魁吧,叫百日红。”崔桃当即把自己的‘艺名’起好了。
萍儿等人恍然,这才算明白了崔桃所谓的‘起点高’指的是啥。
王钊蹙眉:“但花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装的,可不仅仅要容貌昳丽,、舞……几乎样样才艺都要齐全,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若是被天香楼的老鸨发现你有破绽,岂不更危险?”
“说行自然行,抓贼哪有不冒险的,让王四娘做我的粗使丫鬟。”崔桃对韩琦道。
萍儿默了片刻,许是被崔桃的勇敢感染到了,她忙表示道:“我也要去!这查天机阁本是我的活计,却让崔娘子和王四娘冒险,我却白白落个免罪的机会离开开封府,太说不过去了。”
崔桃笑了下,称赞萍儿道:“孺子可教!我们可是为护佑东京城的太平做好事,便是去青楼也是值得骄傲的事,不丢人。”
韩琦凝眸认真地看着崔桃,让她再想想清楚。
崔桃问韩琦能不能借给她笔墨。
韩琦便起身,将桌案让给了崔桃。
不一会儿,崔桃便将她写好的东西交给韩琦。
一切都是她自愿参与调查天机阁,不管在调查过程中出现任何危险,都与韩推官和开封府无关,后果她愿一力承担。
韩琦看完内容后,捏着纸的手微微用力,纸张随之起了褶纹。
他知道崔桃写下这篇东西出于好意,一旦她在执行任务中出了事,这张纸便可令他的仕途免于受到影响。
但他根本用不着崔桃保证这些,如今却也不能拂了崔桃的好意。
等屋里的人都散了,韩琦便将那张纸放在桌上,默然看着纸张上清秀的小楷,片刻后,他将这张纸压在一叠书下。随即执笔点墨,写了一封为崔桃请免罪名的折子。
……
三日后,汴京内开始渐渐流传出一个消息。扬州著名花魁百日红来汴京了,据说此女子长得国色天香,才艺双绝,在扬州深受达官显贵喜爱。
“如今这百日红来京了,不仅勾得相府吕三郎四处寻他,更引得如晏居厚等高才子弟也为她痴迷,甚至作词去特意称赞她的美貌。在做诸位若是不知这晏居厚是谁,提他父亲大家肯定晓得,正是年十四岁以神童入试的晏殊。”
茶铺里的人一听这话,纷纷好奇起来这百日红到底是何等模样,居然引得如此多的勋贵子弟争相追捧于她。
越神秘,就越好奇,越好奇就越需要讨论打听,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汴京,行当里的人必定都知道了百日红此人。
京内有不少青楼开始主动打听百日红的去向,都有意将这一位花魁请进自家楼内,招财进宝。
崔桃就是在这时候现身,找上了天香楼。
不同于其它青楼妓院,天香楼独自矗立于汴京西梨花巷一隅。地处偏僻,门前大红灯笼高挂,却不缺车马。天香楼分东西两院,以东为贵,西为贱。东侧居住的皆为妓子,个个姿色上乘,才艺颇佳,且卖艺不卖身,多用来陪侍文人雅士和王孙贵族的。西侧的称为‘娼’,都是姿色一般且没才艺的,做些皮肉生意,客人都是三教九流,而且价钱便宜。
天黑之后,穿着一身海棠红明艳裙裳的崔桃,在萍儿的搀扶下,走出了轿子。随即就被天香楼的老鸨孙妈妈迎入雅间。
“真想不到请到百小姐肯赏脸来我们天香楼,实乃我天香楼之幸。”孙妈妈当即就给崔桃介绍了天香楼的情况,以及她们天香楼能给崔桃开出的价钱条件。
孙妈妈长着一张圆脸,姿色一般,但笑起来却极为亲切和善,到底是在楼里主事,最八面玲珑的人物,说话来好听又顺耳,夸起人来,更是叫你舒坦得仿佛在天上松软的云朵上打滚。
崔桃却不吃孙妈妈这套,淡淡地端着手里的白玉茶盅,微微晃了晃了,又把茶送到鼻子边儿闻了下。
孙妈妈见崔桃不应她的条件,知道这事儿还得商量,忙先请崔桃尝一尝这茶,“为了迎接百小姐,我可是把我们这最好的茶拿出来了!”
“色翠绿,叶形美,看得出来这是最上等的明前龙井。”崔桃说着把茶杯放下了,并没有将茶入口。
孙妈妈忙附和称赞崔桃好眼力,“百小姐果然有见识,倒不辜负我为百小姐准备这好茶了。”
“但这绝不会是贵楼最好的茶,味道淡了点,少了一丝清甜茶香,多了一丝沉浊之气,是陈茶吧